SAINT-天聖

【我弟】

我是個在台北租房的上班族，苦命、每天都想詛咒老闆的那種。

我有個室友。

她姓陳，我都叫她陳小姐。

她是個鬼。

順帶一提，會知道我有個同居人是因為我有陰陽眼。

陳小姐算是個好室友，她安靜，大部分時間沒什麼存在感。

——除了她激情四射地嗑起她最愛的耽美ＣＰ的時候。

雖然都是腐女同好，可惜的是，我們至今都踏在互逆ＣＰ的路上。

請叫我們敵人。

我老家在南部，每隔一兩個月會回家報到一趟，然後摸走冰箱裡的大量蔬菜水果，運回我在台北租的公寓裡。

這裡並不是要講我室友或是我回家當女兒賊的事。

而是關於我弟。

對，我有個弟弟，他又高又帥還是法律系畢業，但最重要的一點……

他是個機掰人。

這禮拜五晚上，我回到老家。

我們老家的位置挺奇妙，從小路抄捷徑到市中心只要十分鐘，但四周卻被工廠和農田包圍，基本上一過晚上九點，外面就沒什麼人煙，在那些巨大廠房的陰影籠罩下，整個地區顯得荒涼又陰森。

我到的時候大概是九點多，沒想到我弟比我更晚。

他加班加到快十一點才終於回來，而且看起來臉色有點蒼白，走路的速度也比平時急促。

他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三兩口灌下，接著緊繃的身體才漸漸放鬆下來。

「媽他們呢？」

「早睡了。」

「喔，那別跟他們講。我剛在路上……見鬼了。」我弟把還飄出熱氣的塑膠袋往桌上一放。

「你該不會又騎小路了？」我皺起眉頭，「不是跟你說過，晚上過十點就別從那邊走，那裡陰，可能會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是哪個豬頭說想吃宵夜的？」我弟不爽地瞪了我一眼，「不從那邊走，又得多花二十分鐘。」

喔，想吃宵夜的是我，但我才不是豬頭。

我丟了一記白眼回去，從袋子裡撈出一串烤雞心，「所以你看到了什麼？」

我弟拿了一串米血，用著沒有起伏的語調敘述起不久前發生的事。

他在小路上騎車的時候，瞄到路邊出現幾個白色人影。

一開始他沒意識到哪邊不對勁，畢竟機車一下就從他們旁邊騎過去了。

沒想到那幾人忽然又平空出現。

而他這時才注意到，他們根本不是走在路上，而是懸空地走在水溝上。

他加快車速，想趕緊通過這條黑漆漆的小路。

可只要他一超越過那幾道白影，他們過不久就會重新出現在他的視野內。

重覆多次，他看得都快要麻木了。

眼看他就要脫離小路的範圍，就在這一刻，人影猝不及防地全部轉過頭——

他們臉上只有大大的黑洞，乍看下像一張張佔據整張臉、彷彿在尖叫的嘴巴。

「幸好我心臟夠大顆，不然就要當場犁田了。」我弟做了結論，「是有點可怕，但只要一想到姐妳在刮痧時扭曲的表情，忽然就覺得那些鬼一點也不嚇人了。」

我面無表情地咀嚼著食物，緩緩朝他伸出了中指。

……看吧，機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