綱吉今天難得不是被他的家庭教師用那把捷克CZ75手槍給叫醒的,平常會出現的子彈多數連發彷彿是消失了蹤影,只有刺耳的鬧鐘鈴響劃破專屬於早晨的寧靜。

鬧鐘、鬧鐘……
從床沿內探出的手下意識地在半空中胡亂抓取一番,綱吉緊閉著眼睛,試圖按掉那萬惡的聲音來源。鬧鐘當然不會浮在上面,撲了一個空的結果就是連帶地使身體跟著翻落下去。

碰,的一聲。

這一摔讓綱吉睜開眼,疼痛使得眼淚差點沒飆出他的眼眶,映入瞳孔中的卻正好是他剛剛覓尋不到的鬧鐘,依舊是歇斯底里地拼命狂響。
一隻手臂有氣無力地伸出,拍上鬧鐘,終於成功地讓尖銳的鈴聲回歸平靜。

鐘面上顯示的時間是早上八點半,以假日來看還算很早。
正打算再睡一場回籠覺的綱吉迷迷糊糊地就要閉上了眼睛,卻又在下一秒間猛然瞪大眼,趴在地面的身體更是反射性彈跳起來。
年輕的彭哥列十代首領用力拍了拍臉,像是要將剩餘的睡意全部清除一樣。他動作有些笨拙地解開睡衣上的紐扣,七手八腳地抓過昨晚就掛晾在椅背上的衣物急急換上。

房間門被用力拉開再迅速關上,匆促的腳步聲將樓梯踩得啪啪噠作響。

「媽媽,早餐好了沒?」
在衝進廁所刷牙洗臉之前,綱吉對著廚房的方向這麼大聲叫嚷。

正在盛著白飯的奈奈還沒來得及回話,又聽見廁所門關上的聲音。
「哎呀,阿綱今天還真早起呢。」
「八點半,勉勉強強。」
坐在兒童專用椅上的小嬰兒不客氣地做了評論,接著他張開嘴,吞下碧洋琪遞到嘴邊的一匙白飯。

當綱吉刷完牙、洗好臉走進廚房的時候,見到的就是碧洋琪滿臉幸福餵著自個的家庭教師吃飯的畫面。
四四方方的飯桌邊除了他們三人以外,還有紮著辮子的小女孩端坐在她的位子上,用著一口不甚流利的日語向綱吉道早安。

「早安啊,一平……咦?怎麼沒見到藍波?」
綱吉才在訝異著平常理應當會出現的乳牛裝身影是到了哪去,頓時就感覺到自己的小腿似乎被某種暖呼呼的東西攀爬住。
然後那個暖呼呼的東西就一路抱著他的小腿爬上大腿,再窩在他的肩膀處。
揉著惺忪睡眼的藍波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喃喃地咕噥著一句話。
「尿尿……」

緊接著頂著蓬蓬頭的小男孩還真的要拉開拉鍊,綱吉的一張臉瞬時刷白,開什麼玩笑,他的肩膀什麼時候看起來像是廁所了?!
還沒等到綱吉手忙腳亂地打算將藍波抓下,一顆子彈已經擦過他的頰邊,嚇得他驚叫出聲。
「里、里包恩!」
「禁止在公眾場合做出猥褻動作。」
「問題是做的人又不是我!」
綱吉悲憤地大喊,偏偏藍波又不安份地在他的懷中掙扎扭動,他只能抓起只差一刻就真的要拉下拉鍊的牛小孩火速地衝向廁所。

「藍波你給我忍住!廁所……廁所是在這邊!」

聽著走廊上傳來的大呼小叫。奈奈露出了高興的微笑。
「男孩子的精神果然是很好呀。」

好不容易再度從廁所回到廚房的綱吉覺得自己的疲累度已經是急遽上升,而上完廁所的藍波看樣子是完全清醒過來,三步併作兩步地跳上餐桌,雙手探進蓬鬆的捲髮裡準備掏出手榴彈。
「哇哈哈!里包恩你受死吧!藍波大人今天一定要……咿、咿咿!」
自槍口疾射出的數枚子彈全都以著零點一公釐的距離擦過了藍波的腳邊、耳邊。
下一秒原本還哈哈大笑的藍波頓時變成哇哇大哭。

這種三天兩頭就會在家裡上演的景象綱吉根本連管都不想再管了。他無力地嘆口氣,拉開自個的椅子,筷子才剛一握住,眼前的荷包蛋立刻是用飛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盤子內。
「嗚……藍波我不甘心……藍波大人明明是天下無敵的……」
這邊有個乳牛裝的小孩正一邊抽抽噎噎地吸著鼻子,一邊將搶奪來的荷包蛋吞下肚子,眼角還掛著兩泡淚水。

雖然同樣屬於澤田家的食客,但是素來乖巧的一平馬上指著藍波的鼻子大聲指責。
「藍波、荷包蛋、還給阿綱大哥!」
「我才不要咧!尾巴頭,尾巴頭~~」
「藍波!」
綱吉簡直想找東西將藍波的嘴巴塞住,他膽顫心驚地將目光瞥向一平的方向,卻絕望地發紮著辮子的小女孩已經滿臉通紅,額頭上浮現的是筒子倒數計時的圖案。

「蠢阿綱,你動作再不快一點的話就真的要來不及了。」
里包恩慢條斯理地吃著從自己學生那邊搶劫來的白飯,像是對於即將引發的大爆炸一點也不在意。
為什麼他的早晨非得要過得這麼驚心動魄啊──綱吉欲哭無淚地想,小女孩額上的圖案漸漸從九縮減至五。要是讓所有的筒子都消失的話,估計他們澤田家今天也可以消失了。

綱吉一咬牙,一把撈起滿頭大汗、臉蛋漲得通紅的一平,衝到大開的窗戶邊不敢稍有遲疑地就將一平使勁地扔了出去。

四秒過後,盛大的爆炸聲在並盛町的上空中炸裂開來。

「咦?今天有祭典還是慶祝活動嗎?」
剛好轉過身去洗碗的奈奈沒看到上一刻發生的場景,她困惑地歪著頭,呢喃地提出疑問。
綱吉只能哈哈乾笑,連絲吐槽的力氣也沒有。他拖著緩慢的步伐重新回到坐位上,已經空蕩蕩的碗令他欲哭無淚,偏偏罪魁禍首還悠悠閒閒地擦下嘴角,扔下一句:
「身為一個黑手黨首領,就不應該讓人有機可乘。」
「什麼有機可乘!明明就是你……唔啊!快、快九點了?!」
抱怨的句子在瞄見時鐘上的時間後硬生生轉成不敢置信的慘叫。

顧不得根本沒吃到早餐,綱吉慌慌張張地推開椅子,一雙室內拖鞋再次將地板踩得啪噠啪噠作響,中間還穿插著一次因為笨手笨腳踩到褲角撲倒在地的聲響。
「媽媽,我會晚點回來,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
大叫聲換成從玄關的位置傳來。
接下來是大門「碰」地一聲關上。

奈奈望著已經看不見人的廚房門口,單手捧著臉,像是覺得心情愉悅地瞇起眼睛笑。
「哎呀,看阿綱這麼緊張的模樣,難道是要去約會嗎?」
「伯母,那晚上就來煮紅豆飯吧。」
碧洋琪端起白飯盡空的鍋子,準備拿到水槽去沖洗。
依舊坐在兒童專用椅上的里包恩端起飯後的一杯咖啡,無視兩名幼年組的成員邊開心地嚷著「紅豆飯~紅豆飯~」邊圍繞著奈奈打轉,隱藏在咖啡熱氣間的嘴角若有似無地彎起一個弧度。
「蠢阿綱,所以我才說你動作再不快一點的話就真的要來不及了。」


綱吉奮力地邁動他的雙腿,熟悉的並盛街景從他的眼角邊一再地刷過,燦爛的陽光自薄薄的雲片間灑落下來,使得那一雙棕色的眼瞳會因為光線的刺激不自覺地眨上好幾次。
白色的運動鞋隨著不斷跨出的步伐踩踏在硬實的地面上,每一下都傳來了震動,那份震動彷彿隨著雙腳一直傳遞到心臟的位置。

胸口內的心臟正在砰砰跳。

出門前最後看見的時間是九點多一分,綱吉有點後悔自己幹嘛不把鬧鐘才調得早一些,雖然約定時間是九點半,但是內心還是希望自己能比對方來得早。
才繞出第二個巷口,綱吉的視野內就先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銀髮的少年正抽著煙,雙手漫不經心地插在口袋裡,輪廓深刻的俊秀臉孔一如往常地顯得陰鬱,眉頭緊緊皺著。
啊,是獄寺。

獄寺同樣地也看到綱吉,然後那張原本陰鬱的面孔幾乎是在一瞬間露出異常欣喜的笑容,他頓時加快腳步地迎上前去。
「你早啊!十代首領!」
不過忙著趕往目的地的彭哥列十代首領實在沒時間和對方多說幾句,所以他只能匆匆地扔下一句道歉話語。
「不好意思,獄寺!我有事和人約好了!」
「咦?十、十代首領!」
幾乎沒有停留的瘦小身影一會就將獄寺拋在後頭,過度短促的相處時間讓銀髮少年面露錯愕,上一秒架構好的「趁現在和首領好好談心」計畫立刻瓦解不成形。

但是下一秒出現在碧綠眼瞳裡的是殺氣騰騰的火燄,獄寺一把將煙捻熄,沒有遲疑地追上綱吉消失的方向。
和人約好?可惡!十代首領究竟是和什麼人約好了?
不管對方是誰,擁有Smoking Bomb之名的獄寺隼人都決定直接炸死他。


大樓外壁上的電子鐘顯示時間是九點二十分。
用不著特意的尋找,綱吉一下子就在約定好的速食店前看到了對方的身影。

穿著鐵灰西裝、長長的銀髮整齊地綁束起來的斯誇羅確實是太過引人注目,高挑的身材和外國人特有的深刻五官一再地吸引著經過的女性不時回頭。
看在那些來來往往的行人眼中,覺得銀髮的外國男子簡直就是從雜誌裡走出來的模特兒一樣。

難得看到對方穿那麼正式的綱吉莫名地臉一紅,胸口處怦咚怦咚地跳了起來,好像整個身體都變成了心臟在鼓動著。
「喂喂,原來你在這裡。」
仗著身高立刻就在人群當中發現綱吉的斯誇羅頓時大步地走來,紮成馬尾的銀色長髮隨著邁出的步伐左右晃動,像是一束銀色的流水。
「小鬼……咳,綱吉你躲在這邊幹什麼?」
斯誇羅像是覺得有點彆扭的將稱呼硬生生的改掉,故意忽視臉上跟著竄起的熱度,伸出的一隻手想也不想地直接握住綱吉的手掌。

從掌心傳來的熱度和滲出的些微汗水讓綱吉知道「啊,原來這個人也跟自己一樣緊張」,他低著頭,細瘦的手指同時反握回去,連藏在髮絲間的耳殼都一併紅了。
感覺到對方主動握住自己的手的斯誇羅再次面上一熱,他吶吶地開口問著接下來你有沒有特別想去哪裡,深怕自己太大聲的心跳會讓人給聽了去。

這彷彿是用粉紅色小花當做背景的景象絲毫不漏地讓人收進眼中。
就在速食店對面的一家家庭餐廳裡中,有三個人正眨也不眨地狠狠瞪著這一幕。
三個人分別坐在落地窗的兩邊,一旁栽置的景觀植樹巧妙地遮擋住他們的身影,一邊是戴著王冠的金髮王子和裹著斗篷的小男孩,至於另一邊則是隨著綱吉趕來此處的銀髮少年。
不管是哪一邊都沒有服務員敢上前靠近詢問是否要點餐。
貝爾和獄寺隔著中間的數張空桌交換了一記眼神,這難得是他們有共同想法的時候,於是在下一刻他們做出了一樣的動作。
掏出手機,按下號碼,然後──

「喂,死棒球狂,去叫另外幾個守護者立刻滾到這裡……」
「喂,老大,最好把其他瓦利亞的人都叫到這裡……」

當通話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後,分坐在落地窗兩側的人影當下是露出了陰森森的冷笑。
敢跟綱吉/十代首領/小兔子私下約會?


──下輩子也輪不到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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