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INT-天聖

當光線毫無預警地直射入眼瞳的那一剎那。

那真的只是非常細微的淡黃光線，如果在白天的話說不定根本不會讓人發現，可是對於不算短的時間之內都處於黑暗當中的一雙眼睛來說，仍舊是帶來了瞬間的刺痛。
赤紅色的雙瞳於是反射性地閉上，短短的，甚至是不到一秒的時間。
在這麼短的時間裡，XANXUS的耳邊聽見了雨聲、咆哮的風聲、遠方不明重物抵抗不了風力遭到吹落的聲音……
以及呈現複數型式的悽厲尖叫。

「『嚇啊啊啊啊──』」

就站在屋內玄關處的男孩，還有從男孩大腿後探出頭的兩名小孩，三人的臉色是登時刷得比紙還要慘白，表情簡直就像是活見鬼一樣。
XANXUS難得地怔愣一下，雖然他那張在夜晚的風雨中（重點是還被打上幽微的光）莫名顯得愈發猙獰的面孔上依然看不出來有特別的波瀾。
紅眼的男人彷彿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地看著乍見他便發出慘叫的彭哥列十代首領跟那兩個孩子……是叫什麼名字來著的，XANXUS試圖在人名儲存少得可憐的記憶裡頭搜尋出符合的記號。
『藍波！一平！』
……印象中綱吉是這麼地喊著。

然後直射在XANXUS臉上的手電筒光束在下一秒失速墜落，以著一種凌亂的姿態倒至地面，慣性地滾動了幾圈，淡黃色的圓形光圈最末是定格在門口的一角，斜斜刮過的雨滴被光照得如此清楚。
原本站立著的三抹人影現在則是全體昏倒在地。
也許是完全沒預料到事情的走向竟會演變成這樣，身為瓦利亞領導者的XANXUS錯失了在第一時間出手的機會，直到某種聲音敲上地板，發出「叩」的一聲。
不對，正確數字是三聲。
三顆腦袋瓜子因為身體失去平衡的關係被迫和地板發生了親密的接觸。

就這樣的，有人昏倒了。
就這樣的，有人發出了咒罵。
「喂！綱吉，綱吉！有這兩個小鬼也是……搞什麼鬼，為什麼這屋子黑成這德性……」
顧不得自己全身溼淋，XANXUS險惡地彈下舌，一箭步衝了進去，順道將滾到角落的手電筒用腳踢進。
那一腳踢得不算大力，以XANXUS的眼光來說的確是如此，不過他忘記他的平常力道和一般人是無法相比擬的，起碼澤田家的手電筒就承受不起。
細長的照明器具撞上了看上去相當堅硬的死角，接著又是滾動個一兩圈，然後靜止不動。
然後屋內唯一的光源瞬間熄滅。

黑暗籠罩的速度往往比什麼都還要來得快，眨眼就撲天蓋地的湧至XANXUS的眼前。
XANXUS克制住罵出穢語的衝動，屋子裡現在是一片漆黑，屋子外同樣也是一片漆黑，向來靜靜佇立在澤田家對邊的路燈如今早已被遮掩在狂烈的風雨之後，整座並盛町是一併地失去光明。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大停電。
XANXUS終究是忍不住地咒罵一聲，他一隻手攔腰抱起昏迷的綱吉，另一隻手則是直接抓起兩名小孩的衣領，踏上走廊前不忘脫下被雨水浸泡得溼漉漉的長靴。
黑暗把走廊擠壓成一團摸不著邊際的混沌，當連夜空中應有的自然光照都消失以後，呈現在人的視野當中的，真的就只剩下深黝的黑暗而已。
但是人類的視覺其實相當奇特，明明就毫無光線，卻只要時間一長久，那些應該隱匿在漆黑的物體輪廓就會逐一地浮現出來。

不過XANXUS並不需要時間長久。
這名身為瓦利亞領導者的男人在抱起跟拎起三名目標物之後，那對他來說似乎構不上是多大的重量，一雙赤紅的眼睛彷彿是能視物地，沒有一絲猶豫朝著客廳的方向大步走去。
地板上留下不規則墜落的水漬，形成放射性的形狀，沿著男人前進的路線不斷往前伸展，一直到了客廳才終止。
客廳同樣也是一片黑漆，落地窗外甚至瞧不見外頭的景色，雨水被風打在窗面，迅速地滑下直線的痕跡，細瘦一點的樹木枝幹早讓狂風吹得七零八落躺在院子裡。

XANXUS先放下閉著眼睛的小女孩，跟著在放下乳牛裝小孩的時候手勁特別粗暴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畢竟這種事只有當事人知情而已，最後是年輕的彭哥列十代首領被人輕手輕腳地安置在榻榻米上。
視線大略地一轉，XANXUS並沒有在客廳裡看見現下能夠使用的照明器具，他嘖了一聲，不知道是因為黑暗還是冰冷的水氣貼著全身的關係，或許後者佔了絕大多數的部分。
XANXUS選在綱吉的身邊坐下，吸收過多水份而溼重的黑色大衣被他扔置在一旁。他感到厭煩似地耙耙頭髮，貼黏在頸後的羽毛飾品早就盛載不住水滴的重量無力垂下，衣服溼冷的觸感更是讓XANXUS的雙眉越皺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