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INT-天聖

【第三曲　請準備加入我們吧！】

　　「嗚啊！這到底是什麼鬼？」

　　利耶幾乎不敢置信地咋著舌低喊。

　　將完工的一大袋塑膠花交給雇主之後，利耶和亞亞離開了塔爾，踏上另一段旅程。為了成為冒險獵人就必須通過冒險公會交派下來的測驗，也就是完成塔爾分部所指定的兩項特務。

　　而利耶他們現在正要前往第一個特務地點。

　　由於特務地點利耶從沒聽說過，加上一般店家所賣的地圖也未也有標示，褐髮青年便利用中途休憩的時間，打算在吃午餐的空檔拿出公會負責人另外給予的地圖，仔細研究接下來的路線該哪裡走。

　　然後就有了最前述的一聲哀嚎。

　　利耶的手裡拿著羊皮紙，唇角難以克制地微微抽搐，怎樣也沒辦法說服自己映入眼內的可以稱得上是一張地圖。

　　歪歪曲曲的線條，如同毛線團糾結在一起的線條，不管從哪一個方向看都辨認不出所謂東西南北的線條。

　　利耶唯一看懂的只有角落處茉莉花端正異常的簽名。

　　「拜託別開玩笑了，這根本是鬼畫符吧……就連幼兒塗鴉也不如啊。」利耶無力地擠出呻吟，他再怎樣也沒想到看似完美的茉莉花在繪圖方面竟然毫無天份，而且還是糟得不能再糟的毫無天份。

　　以直白一點的說法來看，茉莉花．卡多索原來是一個繪畫白癡。

　　坐在利耶身邊的亞亞只是安靜地吃著她的乾糧，像是在發呆地盯著腳下的草地，拉起的連襟帽幫忙遮住了從頭頂上照下的陽光。

　　如果沒有見到適當的獵物的話，就只能以乾糧來填飽肚子，雖然吃起來一點味道也沒有。不過依照亞亞現在無神的表情來看，也很難分辨得出到底有沒有味道。

　　利耶伸手支著額，胸口盤踞的全是嘆氣的衝動，但一看到那張實在無法跟地圖聯想在一起的紙後，反而連氣也嘆不出來了。他咬下一口乾糧，著實不知道該拿茉莉花的好意該怎麼辦才好。

　　剩下的線索只有「奈魯特」這個附註在任務單上的地名而已。

　　「折回去？繼續走下去？」

　　利耶喃喃地咕噥著，夏季的烈日在長時間地照射後令他感到皮膚發燙地將斗篷的連襟帽拉上，空著的另一隻手不自覺地抽動幾下，他把這歸咎為長期做家庭代工留下的後遺症。

　　真是要命的債務，要命的十億。

　　每當褐髮橘眼的青年的思緒飄到這上頭時，那張堪稱端正的臉孔就會因為觸動精神性創傷而閃過一陣扭曲。

　　他用力地揮揮手，像要把腦海中惹人鬱悶的畫面趕到外頭去。

　　這中間似乎一直聽到「卡滋卡滋」這種怪異咀嚼聲的聲響。

　　卡滋卡滋？

　　利耶的思緒驀地中斷一下，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中正拿著的乾糧，他吃起來可完全沒有這種聲音。

　　等一下！所以說、難道是？！

　　利耶迅速地轉過頭，那陣卡滋卡滋的聲音確實是從亞亞的位置傳來的。

　　「……亞亞。」

　　利耶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微微地發抖，那個細細長長的長條物彷彿似曾相識。

　　「妳在吃什麼？」

　　「……蛇蛻……」

　　「乾糧呢？！」

　　「吃完了。」

　　回答完問題後，那陣卡滋卡滋的聲音再一次地響起。

　　利耶深深地吸一口氣。

　　「亞亞，我不是告訴妳不可以隨便撿東西來吃嗎？萬一吃壞肚子怎麼辦！」

　　猛然地將小女孩抓著的蛇蛻搶過。

　　「最起碼食物一定要煮熟不能生吃啊！」

　　再一把朝遠方使勁扔去。

　　臨時糧食被搶走的亞亞扁了扁嘴，等到身邊的青年將剩餘的乾糧放在手裡才收回依依不捨的目光。

　　要是附近可以突然掉下什麼大型動物就好了，利耶苦惱地抹把臉，攜帶式乾糧的確不容易填飽肚子。而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背後的山坡無預警地傳來拔高的尖叫。

　　「唔啊啊啊啊！」

　　「哥哥！」

　　少年與少女幾乎疊合一起的尖叫。

　　從利耶與亞亞的身後，兩人的上方。

　　當利耶反射性地轉過頭，事後他不止一次地後悔自己為什麼當時不是直接跑開，映入眼中的是一抹狼狽滑下的人影，不偏不倚地就朝著自己的方向。

　　最後是，

　　「讓……快讓讓讓……呃！」

　　「噢噗！」

　　壓到人與被人壓到的聲音。

　　藍天之下，再度歸於寂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