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INT-天聖

「下跪？你剛是說你想叫誰下跪啊，垃圾？」青年的嘴角拉開殘忍的笑意。在路燈照耀下，他的瞳孔中似乎出現了異於漆黑的顏色，甚至就連他的髮絲末端也染上了狂豔的色彩。

中年人的瞳孔急劇收縮，眼則瞪得越來越大，彷彿目睹足以令他震懾的景象。

「你是什麼東西？你不是人類！你是什麼東西！」中年人驚恐地喊，但從他口中喊出的聲音已經變得跟之前截然不同，簡直就像是有另外一個人，或是另外一種「生物」在藉著他的身體說話。

「我是什麼東西？你以為你夠格知道嗎？」青年冷笑，對中年人身上的改變無動於衷。他單手將對方提得更高，五指收緊，眼中湧出了毫不掩飾的狂暴光芒。

突然間，一道尖銳的抽氣聲劃過了小巷。

這陣聲音立即引起青年的注意力，他扔下臉漲得青紫的中年人，飛快轉過頭，卻沒想到會撞見一張蒼白又充滿驚懼的臉龐。

巷口處，一名短髮女孩為時已晚地急急摀住嘴巴，瞪圓的眸子裡滿是害怕的情緒，顯然沒想到自己會意外看見這一幕。

「小瑾？小瑾，妳在哪裡？」又一道聲音無預警地自女孩身後的巷內傳出，像在找尋著什麼人。

而似乎就是被尋找對象的女孩的臉更白了，她緊揪著自己的衣領，一邊往後退，一邊眼神惶恐地瞥著身後巷子和眼前的青年，「我……我馬上就來了！趙佩芬學姐，我馬上就來了！」

當她和青年不偏不倚地對上視線，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懼，她驚喘一聲，瞬間驚慌失措地轉身逃進了另一邊的巷子裡。

青年沒有追上，最多只是輕咋了一下舌。連對倒在地面上的中年人也沒有多望一眼，他只是從口袋裡掏出零錢，做了他原本就想做的事。

碰咚！

草莓蘇打滾落下來，青年滿意地抱著多罐飲料，頭也不回地邁步離去。

他不在意自己剛才的模樣被人看到──就算對方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

他不在意路邊中年人的死活──那跟他本來就毫無關係，要死要活都是別人的事。

可以說是抱持著利己主義的青年，一點都沒有將自己以外的事放在眼裡。因此他也沒有發現到，自己的影像在這一刻是落入他人的雙眼中。

──在距離那條小巷有好幾條街的一座大樓頂樓，一名年輕人放下眼前的望遠鏡，吐出了一口氣。

「哎呀哎呀，看樣子比想像中的棘手一點了，搭檔。目標顯然不太好說話，不過這種小事可也難不倒我的。而且這次觀察也證明了目標相當有價值，實力不錯。」

「同意……在有實力上。」回應年輕人的是他身旁站立的一抹人影。

從對方聲線，可以判斷出是名女孩。只不過她的打扮卻令人無法看清她的面貌，狐狸面具遮住了她的臉，黑色的斗篷裹住她的身體曲線。

「妳聽起來像是想跟他打一場，不過這可不行啊，老大那邊會生氣的。總之目標之後由我繼續接觸吧。」年輕人笑嘻嘻的說，將望遠鏡丟進了自己所背著的大背包內。

「了解……」女孩小幅度地點點頭，明明是優美的嗓音，卻缺乏了情緒的起伏，「那麼，該執行……第二件工作。」

「明白明白，我這就搭電梯下去。」年輕人從口袋中抓出揉得亂七八糟的帽子戴上。

「不用。節省時間……直接從這裡下去即可。」女孩的語氣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她確實是說出從這裡──從十四樓直接下去。

語畢，也不等自己的搭檔表示任何意見，女孩從斗篷下伸出白皙纖細的手，抓住了對方的衣領。

下一剎那，自高樓的頂端真的躍下了兩抹人影。

「哇啊啊啊啊啊──」年輕人壓著自己的帽子，在高空處發出了慘叫，「拜、拜托不要每次都不給人心理準備啦！十四樓真的很高啊啊啊──」

很快，年輕人就因為強勁的氣流閉緊了嘴巴。而在短短的時間內，女孩也拎提著他降落到了地面。

她的斗篷就像黑羽翼地翻掀起再落下，她的雙腳則是像貓掌似地踩地無聲。

「明白……以後十四樓以上的高度，都會先給予提醒。」女孩說，聲音沒有一絲紊亂。

「就算是十三樓，對一般人類也是高得嚇死人……啊哈哈哈哈，讓我再蹲一下，我腿都軟了……」年輕人深呼吸了好幾次，確定雙腳不再發軟後，他直起身子。由於帽子在躍下的過程中還是被風吹走了，他乾脆將額前的頭髮全都往後撥，露出額頭上的第三隻眼睛。

不，那並不是真的眼睛。只要再仔細一觀，就會發現那其實是由金色的奇異花紋構成的肖似眼睛的圖案。

「好啦，那接下來……」年輕人的視線盯住了方才他自高樓上觀察到的小巷，拉開一抹大大的開朗笑容，「該『狩獵』啦──這個夜晚將會非常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