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INT-天聖

叮鈴！

一開始的時候，一刻等人都沒有留意到這個細微的聲響。

這個不合時宜出現的鈴鐺聲，一下就被諸多焦急的叫喚聲淹沒在裡中。

「小語！」

「小語！」

「秋冬語！」

「小語！」

三名年輕的神使和老謀深算的劍靈都沒有料想到，他們擬定的計畫竟然會在最出其不意的地方出了差錯。

原本他們應該是靜待引路人被秋冬語誘使出面的。

然而那名外表病弱的女孩，卻是主動回應了引路人。

可就在一刻他們要衝出躲藏的地方之際，另一抹紫色的人影驟然平空來到。

相同的「引」字面具，相同的紫紅衣飾，相同的紅色布條……赫然又是引路人！

引路人身周的紫蝶化為絢爛火燄，圍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待眾人好不容易將之擊退，趕回到廢棄幼稚園前時，路上已然空無一人。

不見秋冬語，不見最初露面的引路人，唯獨和蔚可可腕上相連的紅線靜靜地躺置在路面上，失去了另一端的主人蹤影。

「小語……小語……」蔚可可煞白了臉龐，霧氣迅速在眼眸內堆積。可是在真正化為淚水溢出之前，她又飛快地用手背揉揉眼。

令人想到小動物的捲髮女孩深吸一口氣，她的眼眶猶然泛紅，但她望向一刻等人的眼神卻很堅定。

「宮一刻，我們會找到小語的是不是？」

一刻原先已做好會看見蔚可可泫然欲泣表情的心理準備，可在一同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這名在他眼中如同妹妹存在的女孩，似乎也成長得超出他想像的堅強了。

「啊。」一刻不假思索的應了一聲，隨後像是安慰地揉揉蔚可可的頭髮，「鐵定找得到的。我們會找到秋冬語，然後痛揍引路人，綁架可是他媽的犯法的。還有，妳做得很不錯。」

「咦？」蔚可可有點茫然地抬起頭，不明白眼前的白髮男孩怎麼會忽地冒出這句誇獎。

「下次妳哥要是再兇妳，我可以替妳說情一次。」一刻沒特意解釋，只是扔下這個保證。

「哎？」蔚可可越發茫然了，只差頭頂上沒具體地冒出一個問號。

蔚可可弄不明白，柯維安和范相思可就是明眼人了。

「我也喜歡堅強的小姑娘哪。」范相思將摺扇敲敲掌心，貓兒眼滑過讚賞，「下次送她和小語遊樂園的雙人套票好了，反正灰幻送我這個，放我手邊也派不上用場。」

「……不，那擺明就是灰幻要約妳的吧？」柯維安忍不住吐槽，但見范相思還是一副氣定神閒的笑咪咪表情，他摸摸鼻子。

范相思肯定明白灰幻對她的心思，只是她自個心裡又是怎麼想的，至今仍然是公會裡的不解之謎。

默默地為灰幻點了一根同情的蠟燭，柯維安很快就轉了思考。

別人的戀愛事還是別多管得好，以免一不小心，反倒被人誤當成情敵。憑灰幻的小心眼程度，這事實在太有可能發生了。

就說他對過保鮮期的百年劍靈沒興趣了嘛……當然，這話柯維安是明智地放在心裡。萬一說漏嘴，他估計就會被范相思笑容滿面地切成數段了。

就算對外表儀容不甚在意──否則當年也不會豪爽地剃成小平頭──可范相思再怎樣也是一位女性，不可能會樂意聽見自己被視為過保鮮期的。

察覺到范相思的眉毛敏銳地一挑，似乎是從他的眼神看穿他的想法，柯維安一個哆嗦，趕忙跑到一刻的身旁。

「小白、小白，你覺得小語會被帶到哪裡去？」柯維安擺出正經八百的表情，裝做方才沒在胡思亂想，「還有啊，我剛也很努力。下次要是師父教訓我的話，親愛的，你能不能也……」

「我會替你哀悼的，你就節哀順變吧。」一刻不客氣地截斷柯維安的句子。不再理會對方心碎的眼神，他蹲下身，拾起了失去另一端連接的紅線線頭，「切面很整齊。」

「看起來不像受到外力扯斷……」柯維安也斂斂神色，蹲著觀察，「引路人是用什麼利器切斷嗎？而且，還有一點也很令人在意……小白，帶走小語的是引路人，阻礙我們的也是引路人……」

「到底是有兩個引路人，還是他搞出的分身？」一刻理解柯維安的意思，他緊緊地皺著眉，對自己生出了幾分惱火。

倘若當時他的速度再更快一點，也許就能夠阻止引路人，而不是任憑意外發生……

「呆子，那可不是意外。」一柄摺扇猝然敲上一刻的腦袋。

一刻惡狠狠地扭頭，兇眉倒豎，卻瞧見范相思正插腰地俯視著人。

「嘖嘖，你的心情都寫在你臉上了，宮一刻。」范相思將扇子往腰間一塞，食指衝著三名盯著她的年輕神使搖了搖，「虧你跟柯維安搭檔那麼久，好歹也要從他那學點厚臉皮，把想法放心裡哪。」

「等等，我哪裡臉皮厚？我明明天真、可愛！范相思，妳這是對我人格的污衊！」柯維安義正辭嚴地抗議道。

「我知道了，那就用小強精神來形容你好了。」范相思從善如流地改口。

柯維安感到自己的小心臟再度受到同伴的無情傷害。

眼見柯維安像是張口欲言，范相思手一揮，「打住，柯維安，你再說話就罰你錢。本姑娘要說的是，那不是什麼意外。」

「不是……意外？」蔚可可困惑地喃喃。

「那是小語決定要回應引路人的。」范相思說，「她主動促成了這件事。我猜她是想要趕緊的解決引路人的問題，她認為自己主動回應的話，說不定能得到更多線索，或是讓事情有新的進展。」

「小語主動？可是小語以前並不會……」柯維安倏然睜大眼，想通這一串行為的意義，「小語……想要幫上忙？」

「具體的來說，是想幫上可可的忙吧？」在蔚可可流露焦急和緊張之前，范相思先微微一笑。

「扣掉稍嫌魯莽一點，這不是壞事。小語更像是人，或是妖，無論如何都是更像真實活著的存在。我以前總擔心老大養出個人偶閨女，這樣沒人陪我一起開賭局、做個莊之類的，可真是太無聊了。」

「我覺得妳不加最後一句會更感人，范相思。」柯維安誠實地說眾人的心裡話。

「嘛，反正重點就是想辦法不要讓小語的心意浪費吧。還有找回她，帶回她。」范相思的食指指尖乍然浮出一簇尖利的金光。

光芒在轉眼間拔長，隨即在空中炸裂成更多細碎的碎片。

金耀的光片往四處飛散，同時也照亮這帶荒涼的區域。

「分頭去找，有任何異狀就喊出來。就算引路人的確將小語視為目標，但會那麼快就出現在這裡，還不止一次，恐怕這地方藏著某種獨特性。本姑娘就賭……」

短髮的劍靈咧出兇猛的笑容。

「就賭他們不會跑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