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的天氣顯得相當不穩定,半小時前還是蔚藍色的天空,半小時後雲層已經疊得密密實實,刷上一層灰濛濛的色彩,並且持續地加深。

要下雨了。
當綱吉的心中才剛轉過這個念頭,他甚至還沒想到自己的身上壓根忘記帶傘,畢竟半小時前的天氣熱得他黏黏膩膩,薄薄的淺色T恤貼著他的背,汗水順著脊節骨滑落下來。包括手掌心、指縫間還有暴露在外的皮膚,簡直就像是全部在散發熱氣,連他自己都想嫌棄自己。
好熱,真的好熱,為什麼會這麼熱?

然後豆大的雨點就劈哩啪啦的打了下來。

就算身份是彭哥列的十代首領、義大利黑手黨的教父,但這些東西依舊沒有辦法改變澤田綱吉在一般的日常生活中仍然是個蠢阿綱的事實。於是手中還提著超級市場大大塑膠袋的男孩就在瞬間被淋得一身溼。
綱吉慌慌張張地衝到離自己最近的騎樓下,吸入水份的運動鞋踩得地面上激起了好幾次水花。
本來鬱悶的天氣立刻因為雨水帶來一股涼意,但是沒被衣袖包裹住的手臂卻覺得微冷冒起雞皮疙瘩。
綱吉縮著肩膀,看見有好多的行人都跟自己一樣躲在騎樓內,帶傘的沒帶傘的。雨在短短的時間內變得更大,隨著刮起的風勢呈現傾斜,又有好幾人匆匆收了幾乎要開花的傘,躲進有屋簷的建築物下。
雨水被風捲入,溼氣拍上綱吉的臉,他連忙地往裡邊更站進一點,再用手背抹了抹滴下的水珠。塑膠袋也滲進了一些水,還好情況不會太嚴重,袋裡裝的全是奈奈交代綱吉負責買的菜,比平常還要來得豐富很多很多。
如果不是自己去買的話,綱吉相信他的媽媽會買得更多更多,因為他家那位到南極挖石油的老爸要在今天回來。

估計巴吉爾也會跟著一併過來。綱吉忍不住算起家中人口,這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加上自己則是九。啊啊,就算是人口暴增他們家也暴增得太快了吧。
至於三不五時就會自動報到簡直將澤田家當成自己家的那些誰誰誰,們,綱吉一點也不想算在內,這會讓他懷疑他的人生根本是被拿來騷擾用的。
而且騷擾的前面應該還要再加上一個字。

年輕的彭哥列十代首領對於●騷擾已經夠感冒了,尤其是當受詞還是自己的時候。

雨勢有些變小,頓時就見到一些人趕緊啪地一聲打開傘,腳步急促地走入雨中。
綱吉沒有傘,他有想過買個輕便雨衣什麼的,可惜最近的便利商店在下下一個街口。他只能繼續仰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難過地嘆口氣。
真希望雨快點停。
也許是神聽見綱吉的禱告,也許是神終於覺得偶爾也要意思意思地分送點運氣給這名和安穩平順幾乎無緣的可憐男孩,在綱吉垂下的視野內忽然出現了一雙鞋。
黑色的,擦得光亮的,雖然現在上頭也佈滿細細水流的一雙黑色皮鞋。
綱吉曾經見過這樣的一雙鞋,在平日上學的日子裡,總是搭著制服外套和鮮紅臂章一併地進入眼簾。抓著提袋的手指頓時神經質地收緊,當棕色的頭顱鼓起勇氣慢慢抬起時,綱吉驚恐地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撐著傘的雲雀恭彌。
雲雀的視線從綱吉的臉上轉到他手裡提的塑膠袋上,再從塑膠袋上轉回至他的臉上。
接著並中的風紀委員長伸出一隻手,綱吉一開始還愣在原地,傻傻地盯著雲雀潔白漂亮的手指,直到對方眉一挑、下達命令似地說了一句過來。
聽習慣命令句的綱吉反射性地就要走過去,假使他沒有看到另一把傘的話,那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圖案是鳳梨和鮪魚組合在一起的傘。
傘下是一雙左藍右紅的異色眼睛。
六道骸露出純良無害的笑臉,同時向綱吉伸出了他的左手。

兩隻手,兩把傘,兩名互望一眼在彼此眼中讀出騰騰殺氣的守護者。

骸輕扯一下嘴角,冰冷的嘲諷的笑。
雲雀瞇細雙眼,冰冷的陰狠的笑。
綱吉現在只希望神能直接把那份運氣收回去。
原本聚集不少人的騎樓底下不知何時成了乾乾淨淨,明明外頭還在下雨,雨勢再度加大,豆大的雨滴打得皮膚啪答啪答地生疼。
但是神顯然是為了要證明祂真的有在關切這名可憐的男孩,一台黑色的轎車說時遲那時快地剛好在綱吉的身邊停個正著。
車門開啟的聲音讓撐著傘的兩名守護者同時回頭。
墨黑的靴子踩在溼漉漉的地面上,赤紅色的眼睛從一開始就只落在一個人身上,天知道應該在義大利的XANXUS為什麼會跟著出現在這地方。
綱吉閉上眼睛,絕望地發現殺氣在瞬間突破了最大值。

三隻手,三把傘,兩名守護者和一名瓦利亞領導者,共通點是互望一眼都在彼此眼中讀到殺氣騰騰。
六道骸、雲雀恭彌、XANXUS……噢,還有車廂中爭著誰要先下車的彭哥列暗殺部隊。
一道終極的選擇題於是形成。

最後澤田綱吉到底是選擇了誰的傘?
關於這個問題,棕髮的男孩下意識地沉默不語,不過從這裡頭他學到了下雨天絕對不要獨自一人出門的道理。
因為下雨天容易會遇到——

「一群變態。」
年輕的彭哥列十代首領斬釘截鐵地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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