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意你們這些兔崽子怎麼想。」那明明是和符邵音截然不同的聲音,但話裡的傲氣和強橫,卻還是和一刻他們相處過、所知道的「符邵音」相同,「我所做一切都是為我自己。而你們,自己的命自己顧好,接下來我也沒有多餘的心力去顧你們。」

頓了一頓,傾絲半側過臉,桃紅眼珠似乎冷漠到趨近冷酷,然而底下彷若可以窺得火燄燃燒。

「情絲一族的絲線,唯有『鳴火』能徹底消滅。你們皆非鳴火,就盡可能的將之斬斷吧。」

「鳴火?」一刻是第一次聽見這名詞,他望向柯維安,得到的是一記搖頭。再望向楊百罌,那雙豔麗的眸子裡也充斥著幾分茫然。

「不是指火燄,那是種族的名字。」灰幻繃著臉開口。

「唉啊,你們沒有鳴火呢……」符廊香撐著地,終於慢慢的撐起了自己。她晃晃兩隻變異的手臂,臉蛋上漾起甜甜的笑。她將雙手置於身後,一步兩步地順著牆上的大洞往外退,退到了另一抹妖媚人影的身畔。

在屋外燈光的照射之下,微歪著頭的情絲看起來蒼白而瘋狂。

「鳴火哪……」情絲慢慢地說道,蒼白的指頭觸及到眼邊,那片幽藍愈發的引人不祥,「鳴火很難找到了,對不對,姐姐?那可是和我等同齊名的存在,卻比我們還稀罕。」

和「情絲」同齊名的存在?

情絲一族是怎樣的妖怪?它們是最弱也最棘手,它們是──

「難、難不成!」柯維安霍然一個激靈,掐在一刻手臂上的手指甚至不自覺地用了力,「情絲、吞渦、妖狐……鳴火?」

「四大妖?!」一刻的瞳孔收縮,喊聲更接近抽氣。他飛快看向灰幻,只見灰髮少年沉默地一點頭,默認了他的猜測。

一刻的心裡瞬間一沉。

所謂的鳴火居然是四大妖之一,別說找了……他們該死的根本就不知道鳴火長得是圓是扁!

一刻暗暗攢緊手指,忽地感覺到皮膚像傳來遊走的觸感。他一怔,從眼角瞥視到柯維安正對他點點頭。

一刻很快就穩下心神。

管他有沒有鳴火在,都必須闖過這關,擊敗情絲才行。

「我們會有辦法的。」一刻的聲音不再有猶豫,堅定得像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在他前方,「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老子的人生目標,從來就不包括被掛在這裡這個選項。」

傾絲不由得微震,她曾經也聽過這樣的話語。

有人總會瞇起光采奪目的眼,笑咪咪地對她說: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傾絲控制不住地回過頭,瞧見白髮男孩一臉堅毅,瞧見娃娃臉男孩和褐髮女孩的眼裡都有著光,像是永遠也不會熄滅。

傾絲的心裡生出一絲恍惚,她做了那麼多,連她自己都不曉得是對是錯……即使她最開始,只是想要完成一個約定而已。

可是現在,傾絲知道不論對錯,自己都不曾後悔過。

「沒有鳴火又怎樣?同族相殘,要有一方落敗也不會是難事。」傾絲冷冰冰地對上情絲的眼。

那是她的孿生姐妹,她們擁有相同的眉眼,可是她們彼此之間毫無感情。

情絲一族就像煙霧,形體不定,無愛也無感情,縱使是血親之間。

這也就是為什麼,她完全沒有預料到情絲竟然會奪走符登陽的軀殼,取而代之的來到符家,策劃出一樁又一樁的陰謀。

「情絲。」傾絲的腳步忽地動了。雖說同樣一張妖媚的面容,她的氣質卻是顯得冷傲凌厲,像把出鞘的劍刃,一如這二十年來,眾所皆知的符家家主,符邵音,「妳我無愛無憎,妳今日究竟為何前來?若是單單針對我,就不該將無關之人也拖下水。」

「無關之人?呵……怎麼會是無關?」情絲的指尖還是沒有離開自己的左眼,彷彿還微微地沒入眼眶。那詭異的動作,就像是隨時會把眼珠從裡頭刨挖出來一樣,「那些都是符家人,符就跟妳有關啊,姐姐。我對妳確實無愛也無憎恨,可是……」

情絲的嗓音溫柔,眼波似水。她的一字一句都異常清晰地擴散在夜氣當中,漫沿至別館大廳裡。

「可是,我現在有一個很想要、很想要的東西,想要得不得了……所以我只能來找妳了。雖然說花了點時間,但總算是找到妳了。妳還沒明白過來嗎?我的左眼,妳以為是因為什麼原因變成這樣的?」

情絲咧開唇角,進而溢出瘋狂的咯笑。

「我說過了……看看妳究竟做了什麼好事啊!姐姐!」情絲的咯笑倏地拔成尖喊,她的一頭長長髮絲就像群蛇暴起。

與其同時,空中也浮現出數也數不清的青色絲線。

深青的細線密密麻麻地縱橫交錯在情絲的後方,宛如盤踞成一個碩大無比的蛛網。

「妳帶著一半的封印離開族裡,妳把自己當成一個人類,妳為了不相干的符掏盡力量。化做靈力的力量不可能再回復,是妳讓封印減弱的。我的封印若是鎖,妳的封印就是鍊。一旦纏縛在鎖上的鍊鬆脫了,會發生什麼事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情絲舉起另一隻手,掌心上也出現大把青色絲線。

「既然妳把我害得這麼慘,就把我想要的東西給我吧,姐姐──就把妳身上的半個封印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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