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蔚可可堅持自己非常想上廁所,而且還非一刻他們家的廁所不上的時候,一刻就這樣被人拖著,被迫一路連拉帶跑地回到了家裡。
整個過程依舊像是在逃難一樣,還引得不少行人下意識向後看,以為有什麼窮兇惡極的東西在追著這一對年輕男女不放。
一見到熟悉的家門就在眼前,一刻猛然回了神,他大力地扯住蔚可可,終於停下這名女孩一路的橫衝直撞。
沒防備的蔚可可被拉得差點向後倒,幸虧運動神經發達,迅速地就穩住身體的平衡。
「哇,嚇死我了……」她拍拍胸口,正想跟一刻抗議,就看見對方越過自己走上前,打開了大門。
蔚可可連忙吞下本來還想抱怨的話,尾隨在一刻的身後進入了屋子裡。
雖然知道蔚可可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到他家,但在見到她自動地翻出室內拖鞋,熟門熟路得好像在自己家一樣,一刻還是忍不住想翻個白眼,覺得這丫頭融入他們家的速度也太快了。
在玄關處隱隱就可以聽見人聲從裡端飄出,知道堂姐今日休假的一刻不感到意外,只當她是在跟人說著電話。
「莉奈姐,我回來了。我還帶蔚……」一刻邊扯著繫在領子間的領帶,邊走進客廳。只是剛一踏入,他就愣在原地,抓著領帶末端的手指也忘記放下。
「宮一刻,你幹嘛杵在這裡不動?」被擋在客廳外的蔚可可詫異地戳戳一刻的背,見他沒反應,不禁好奇地墊高腳尖,從他的肩膀後探出頭,「你家客廳很乾淨、很正常啊,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沒有嘛。」
一刻當然也知道此刻映入眼內的客廳景象很乾淨、很正常──看過的報紙整整齊齊地疊在長桌上;坐墊好好地待在沙發上,沒有滾到哪個角落去;更不用說地板上連一個垃圾也沒有看到。
太乾淨、太正常……所以根本就是不正常!
一刻比誰都還要了解自家堂姐的整理功力,宮莉奈在這方面完全就是負值,但是在製造環境髒亂上卻是一個徹底的天才!
「見鬼了!家裡是遭小偷嗎?莉奈姐是撞到腦袋吃錯藥嗎?」一刻變了臉色,再也鎮靜不下來。
「你在說什麼啊?宮一刻,哪有人家裡遭小偷會變得這麼乾淨?」蔚可可反駁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莉奈姐!莉奈姐!」無視蔚可可,一刻扔下書包,拉高聲音大喊著宮莉奈的名字。
接連在客廳旁的廚房裡立刻就探冒出一顆腦袋,
「有!小一刻你回來了啊?」一頭長捲髮用鯊魚夾胡亂夾著的娃娃臉女子露出欣喜的笑容,瞧見蔚可可的身影後更是笑得眉眼彎彎,「妳好啊,可可,今天只有妳嗎?商白呢?」
「報告莉奈姐,我哥他有事留學校!」蔚可可舉起手,朝氣十足地回答著,「所以今天只有我來打擾……哇啊!」
「妳閃邊去。」一刻不客氣地拎住蔚可可,把她拉至旁邊。他上前一大步,眼神銳利,兩隻眼睛就像探照燈地緊緊盯著還是一身睡衣打扮、睡衣還還罩著一件小貓咪圍裙的宮莉奈,「莉奈姐,妳老實說,客廳為什麼會變得這麼乾淨?家裡是不是遭到小偷了?三秒給妳,三、二、一,回答!」
「咦?是!」或許是平常聽慣堂弟的命令,宮莉奈頓時就像士兵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反射性地挺直腰桿,雙手貼著腿線,「家裡沒遭小偷!」
「真的?沒騙我?」一刻瞇著眼,狐疑地盯著宮莉奈,擺明就是不怎麼相信。
蔚可可聽不下去地跳了出來,「宮一刻,你很盧耶!哪有可能是家中遭小偷才變乾淨的?哪一個小偷會蠢到替人整理環境啦!」
「有喔。」宮莉奈說。
「咦?」蔚可可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看看宮莉奈,再看看一刻。
「妳以為我是在唬爛妳嗎?」一刻雙手抱胸,翻了一記白眼,「我們家就是有發生過這種事。」
「咦?咦咦咦?!」蔚可可大吃一驚,眼睛瞪得又圓又大,「真的假的?騙人!」
「沒騙人唷。」宮莉奈無比認真地說著,「以前我們這真的有遭過小偷,只不過……」
「只不過某人那時候把客廳弄得比炸彈轟炸過還要驚悚。」一刻面無表情的接下話,「於是小偷只好先想辦法整理,否則別說是偷東西了,他連路都沒辦法好好走。等到他整理得差不多,他也累到趴了,然後就被在樓梯間已經坐了十五分鐘的我給抓住。這一切,都得托某、人的福。」
「啊哈哈哈哈,小一刻你要是太誇我,姐姐我會不好意思的。」宮莉奈撓著臉頰傻笑。
蔚可可發誓自己看見一刻的臉部肌肉一抽,額角爆出青筋。
莉奈姐,宮一刻那話絕對不是在誇妳啊!還有妳當初到底是做了什麼,可以讓客廳變得比被炸彈轟炸過還要驚悚?
蔚可可自己也有在家中亂扔東西的壞毛病,但是和宮莉奈一相比,她自認自己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不對,是大大巫了!
「對了,宮一刻。」為免一刻先被宮莉奈的遲鈍氣到暴走,蔚可可趕緊提出個問題,「為什麼你會在樓梯間坐十五分鐘?如果你早發現有小偷的話,不是可以先報警嗎?」
「啊?妳說什麼傻話?先報警的話,不就沒人幫我整理客廳了?」一刻咧出一口森白的牙齒,像是鯊魚在對著人笑。
「哇喔……」蔚可可發出了一聲充滿各種意義的感嘆,但敬佩成份還是佔了大多數。她原本還想問問那名倒霉的小偷的下場,不過一想到之前目睹過一刻痛揍男鬼的那份狠勁和暴力,她閉上嘴,打從心底為那名小偷默哀。
「莉奈姐,妳還沒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客廳變得也太乾淨了,還有妳穿圍裙是要做什麼?」似乎是想起圍裙的用意,一刻瞬間鐵青了臉,「靠靠靠!拜托不要告訴我妳是在煮……」
嗡──
有什麼東西突然間開始在運轉的聲音蓋過了一刻的話。
白髮少年愣了愣,他看著宮莉奈的臉,再看向明顯是抽油煙機被開啟的廚房,一時間竟反應不過來。
莉奈姐在這,那在廚房開抽油煙機的人……是誰?
「宮一刻,你家的抽油煙機會自動開喔?」蔚可可眨巴著眼問。
「妳白癡嗎?」一刻只給了這四個字。
謎題在下一秒就解開了,第四抹身影從廚房走出,出現在一刻等人面前。
那是一名穿著利英制服的金髮少年,五官英挺俊秀,唇邊還穿了一個顯目的唇環。只不過一雙眼睛卻給人一種戾氣過重的陰冷感,反倒使人容易忽略他出眾的外貌。
而少年的制服外,不知為何也繫著一條小貓咪圍裙。
「莉奈姐,剩下的材料我都準備好了。」金髮少年先對著宮莉奈說道,接著再瞥了一刻他們一眼,「歡迎回來,晚餐再半小時就可以吃了。那個姓蔚的女人也有要留下來吃嗎?」
「要要要!」蔚可可忙不迭舉手,「請讓我留下來蹭……」
「蹭妳老木!」一刻一掌壓下蔚可可的頭,「別給老子應得那麼順,在應之前妳是不會弄清楚嗎?那傢伙哪是我家的人啊!」
「……啊。」蔚可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江言一……你他X的會不會融入得太理所當然了?」一刻黑了一張臉,「幹拎娘咧!弄得老子差點也以為你是我家的一份子!」
「小一刻!」宮莉奈睜大美眸,雙手插腰,義正詞嚴地訓斥道:「怎麼可以在女孩子面前罵髒話?而且小江是好心來幫忙,他說二年級大樓因為要進行維修工程,所以七、八節停課。他三點多就來這裡幫我整理客廳和準備晚餐材料了呢!」
聽他放屁!二年級大樓哪有什麼維修工程?大樓明明新得跟鬼似的!一刻和蔚可可同時用著鄙夷的目光看著壓根就是自行翹課的利英二年級老大。
江言一無動於衷地看了回去,眉毛連動都沒動。
不過一刻也沒打算要拆江言一的臺,畢竟人家都幫忙整理完客廳了,還是這輩子唯一可能不會被宮莉奈製造髒亂的能力嚇跑的男人。
事實上,一刻都覺得江言一對自家堂姐死心榻地的程度早就超過了盲目,根本就是眼睛瞎掉了。
「隨便你們晚餐要煮什麼,江言一,別讓我姐燒掉廚房就行了。」一刻嚴肅地做出交待。
「小一刻,你偶爾也相信我一下嘛!」宮莉奈哀怨地抗議道。
「那我還是相信江言一那傢伙好了,莉奈姐。」一刻斬釘截鐵的如此回答。
無視備受打擊的宮莉奈,一刻拎起扔在沙發上的書包,朝蔚可可拋了一記眼神,示意她不要再磨蹭,趕緊跟他上樓。
蔚可可沒忘記到這來的主要目的,立刻小跑步地追著上了二樓。
一來到二樓走廊,蔚可可下意識將腳步放輕,連呼吸的聲音也不敢放大,深怕破壞了瀰漫在這層樓的奇異安靜。
陷入昏迷的織女就待在二樓底端的房間裡。
隨手將書包丟回自己房間內,一刻領著蔚可可走向矗立在走廊盡頭的門板。
一刻沒有直接打開門,反而是屈指敲了兩下。
蔚可可見狀不禁有些迷惑,不解一刻為什麼還要特意敲門。還沒等她想明白,房門後竟響起了模糊的說話聲。
「請進。」
蔚可可嚇了一跳,瞠大的眸子飛快地看向一刻,想從他的臉上找答案。
既然莉奈姐在樓下,宮一刻在她旁邊……那那那,還有誰待在織女的房間?織女不是還沒醒過來?可是宮一刻對有人說話也不覺得吃驚,也就是說他知道裡面的人是誰……
蔚可可的思緒在腦內轉得都要打結了,她屏著氣,看著白髮少年旋動門把,推開了房間門。
雖然房內的燈沒有亮起,但窗外的光線還是提供了足夠的能見度。
從門口的位置,一眼就可以將房間裡的擺設都收納到眼裡。
擺著藍色小牛玩偶的床舖上,正躺著一名如同陷入熟睡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烏黑髮絲散在枕頭上,襯得那張緊閉雙眼的精緻小臉,有種教人心疼的脆弱感。
而在床邊,還坐著一名身著暗色西裝的年輕男子。
男子微捲的髮絲有些凌亂,應該筆挺的西裝是皺巴巴的,臉色看起來蒼白憔悴,眼下還有淡淡的黑影。但即使如此,依舊減損不了他驚人的俊美相貌。
注意到有人入內的男子抬起頭,握著小女孩手指的手還是沒有鬆開。
「歡迎回來,一刻。」牛郎露出微笑,嗓音低滑溫和,「你今天帶了客人呢。」
一見到牛郎出現在織女房間內,蔚可可只覺目瞪口呆,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為、為什麼牛郎……
「啊?他這三天全都是待在我家顧著織女。」一刻像是沒辦法理解蔚可可為什麼會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我難道沒跟你們……喂,妳是有沒有在聽?」
蔚可可還是有些不能相信,她甚至還忍不住大力地捏了自己一把,但是在感受到疼痛之前,她身邊的一刻就已經先爆出了髒話。
「幹!蔚可可妳沒事捏我做什麼!」一刻猙獰著表情,看樣子很想掐住蔚可可的脖子。
「咦?」蔚可可慢半拍地低下頭,看見自己的手指是停在別人的大腿上,她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到現在都不覺得痛呢。」
一刻現在確定自己很想把這個天兵的丫頭掐死了。
只是不待他發難,捲髮女孩就先放開了手中的書包,三步併作兩步地衝上前,渾然沒發現身後傳來有人腳趾被書包砸到的抽氣聲。
「妳好,蔚姑娘,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呢。」牛郎毫不吝惜地又綻開一抹笑容,搭上一雙桃花眼,登時是讓蔚可可覺得心跳都要漏了兩拍。
振作點啊,我的心臟!蔚可可在內心大叫。不要被男人的美貌給迷惑了,眼前的男人不但是有婦之夫,年齡還可是大到破千了!
「蔚姑娘?」牛郎微側一下臉,像是不解面前女孩的表情為何會豐富得變來變去。
但是他卻沒想到他這一個側臉的動作,反倒是讓蔚可可倒抽一口氣,心臟怦怦跳的程度已經超越了小鹿亂撞,而是大象在踩來踩去了。
蔚可可摀著臉蹲下。天啊天啊,怎麼可以有人帥成這樣……
「一刻,請問?」牛郎被蔚可可突來的舉動弄糊塗了,只能困惑地望向一刻。
「沒事,她常這樣。」一刻面無表情的說,「習慣就好。」
彷彿忘了身旁有人,蔚可可的內心活動進行得激烈。
理花大人對不起,我不該因為對方長得太帥就動搖……但看帥哥是女孩子的天性嘛!只好想想可怕的事……老哥發怒的臉……噫!超可怕的!
蔚可可瞬間彈跳起來,她拍拍胸口,隨即意識到自己是待在織女的房間裡,而牛郎還在驚訝地注視著她。
沒錯,眼前坐在織女床前的,的確是貨真價實的牛郎,那名隱瞞織女來到潭雅市,卻又和左柚過往甚密的疑似負心漢!
「
「蔚可可!妳在胡說什麼?」一刻低喝道。
「我才不是在胡說。」蔚可可也壓低聲音,但一雙睜得大大的眼睛還是不甘示弱地直視一刻,「宮一刻,你不能因為都是男人就幫
「幫他說話?」一刻的聲音低了一階,他的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但他的眼神又兇又狠,比鋼鐵還堅冷,「妳在開玩笑嗎?他如果真對不起織女那丫頭,我早就揍死他了。」
「一刻,我很高興你對織女的愛護,但是身為當事人,聽了不免有點心情複雜。」牛郎苦笑,他的聲音同時讓一刻和蔚可可猛然意識過來,牛郎還和他們待在同一處房間裡。
「抱歉。」一刻抹了把臉,「我知道你並沒有……」
「我沒有辜負我的妻子,我永遠也不會辜負我唯一的摯愛。」牛郎低語,他垂下眼,墨黑的眼瞳靜靜地凝視失去意識的織女。即使他沒有再說一句話,然而他眼裡的深深情感,彷彿隨時會化做液體滴墜下來。
那是如此溫柔又哀傷的眼睛,那是在注視著此生最珍貴事物的眼睛。
目睹這一幕蔚可可好像突然間什麼都明白了。
牛郎確實是愛著織女,他看著織女的眼神,和看著左柚時的眼神完全不一樣。
蔚可可忽然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態度太衝了。
「對不起,
「不,沒關係,這表示蔚姑娘妳也很重視織女。」牛郎搖搖頭抬手打斷了蔚可可的道歉,表示並不介意,「我和左柚僅僅是朋友,我來潭雅市,雖是為了和她見面,實際上卻是為著一件對我而言相當重要的事。只是這事,我仍無法告訴任何人,這點還希望你們能見諒。我和左柚之間雖然沒有絲毫的曖昧關係,但是……」
牛郎低滑的嗓音驀地變得更輕了。
「確實是我的錯。是我不該讓織女心生不安,最後才導致了這樣的後果。如果……如果我當時可以更快一點追上她的話,她也就不會失去消息整整兩日……」
牛郎望著自己的掌心,彷彿還能見到當日落在上頭的那一滴血淚。他猝然握住手指,難以言喻的懊悔如同一根尖銳的錐子,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內心。
他像是感受不到指甲扎進的疼痛,只覺那時承接住血淚的那一塊皮膚又熱又燙,宛如要燒灼出一個洞。
「我明明最愛她,卻又帶給她如此深的傷害……」牛郎啞著聲音。只要回想起那一日的情景,他就無比的悔恨,那悽厲的質問好似還停留在耳邊。
夫君、夫君……為何欺騙妾身……為何辜負妾身……為何欺我負我──
不對、不對!我斷然不可能欺妳負妳,織女,我只是想讓妳……
「
「抱歉,我沒事。」牛郎驀然回過神,他鬆開緊握不放的手,極力將那股翻騰的情緒壓抑下去。他抬起臉,對著兩名年輕的孩子露出溫和的笑。
只是這笑看在一刻和蔚可可眼中,都覺得有幾分虛弱。
「你去休息一下,織女我來顧就行了。」一刻放下環胸的手,眉頭緊緊的擰起,「我可不想看到又多一個傢伙昏倒,到時要顧的人就得變兩個了。」
「沒關係的,一刻,我還可以……」牛郎搖頭拒絕,只不過話未說完,就被蔚可可搶一步地打斷。
「
「碰上妳這天兵,放五百個心都沒用吧?」一刻暗暗咕噥。
殊不知蔚可可耳尖,頓時氣惱地跺腳抗議,「宮一刻,你太過份了!這時候還拆人家的臺!」
「屁啦,妳那臺就算不拆都會自己垮了。」一刻鄙夷地橫睨一眼。
眼見捲髮女孩像是想撲上去跟白髮少年扭打一團,牛郎忍不住為這一幕失笑出聲。
「我明白了,就暫時拜託你們了。」牛郎依依不捨地放開織女的手,將那隻細白的手臂仔細地放回棉被裡,這才起身離開床邊。
「報告,沒問題的。」蔚可可笑嘻嘻地比出一個敬禮手勢,隨後還跑到牛郎身邊,大力地拍下他的背,像是要鼓勵他振作起來,「所以
「蔚可可!」一刻如同見到什麼嚇人的景象,倏然變了臉色厲聲喝道。
「什麼?什麼?」蔚可可被嚇了一大跳,反射性縮回手,以為自己做錯什麼事,神情是掩不住的緊張。
然而沒想到她的手剛一移開,她身畔的那具修長身子竟是一個不穩,踉蹌地蹲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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