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代、班代!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請妳先冷靜!」柯維安在驚惶的喊。

「楊百罌,停止妳現在想的,別讓欲望失去平衡!」小白,就連宮一刻的聲音也滲著緊張。

「楊百罌……姐,拜託……」甚至是曲九江的語氣,都出現祈求的意味。

楊百罌搖了搖頭,她很想說自己什麼也沒在想。她一直都把情緒和感情控制得很好,系上的那些人不還都私下稱她不近人情又高傲得不得了?

她其實都知道的,關於周遭對自己的評價。即使如此,她也不曾動搖過。她可以把一切都控制住,包括自己不為人知的嫉妒、羨慕、渴望……

所以、所以,為什麼曲九江他們還要用那種眼神看著她?

她看不到……她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楊百罌的臉上出現了狂亂和害怕,而當她的雙眼對視上珊琳,她的表情變成了絕望。

『空有力量,卻無神願意締結契約的狩妖士。』

『信仰的神到頭來原來是妖怪,妖怪怎麼有辦法讓人成為神使?』

『小白沒有選妳,他寧願選擇曲九江也不選妳。』

珊琳直直地看著那份再也無處可藏的深刻絕望,毫不在意自己被釘於石壁上,她咯咯地笑起,隨即那聲音變成了惡毒的大笑。

「他不選妳!他要的神使不是妳!楊百罌!」

「住口、住口、住口──」楊百罌抱頭尖叫,痛苦就像是要從裡頭滿溢出來。

在場的三名神使都能再清楚不過地看到,楊百罌心口前的欲線霍然加快了生長速度,越過腰間,很快就會超過膝蓋以下。

「妳那張嘴太多話了!」曲九江的瞳孔閃動恐怖的殺意,指甲如鋼刀的五指猝不及防地探向了珊琳。

可是誰也沒想到,珊琳的動作更快,更讓人措手不及。

那名臉上佈滿可怖裂痕的綠髮小女孩咧開惡毒又歪斜的笑,竟是毫不猶豫地

將脖子往前猛力一抵。

在曲九江的指爪到來之前,鋒利的刀身已深深地陷入她的脖子裡。

剎那間,從那道缺口噴出的不是大量的鮮血,而是一團黑色的霧氣像是終於找到出口衝湧而出。

同時,被釘在石壁上的布料像是再也支撐不住。啪嘶的一聲,珊琳瘦小的身子掉墜到地面上,雙眼緊閉,臉上的裂痕在慢慢地變淡,脖子上也沒看見被刀割開的裂口,彷彿先前的一幕只不過是場幻覺。

但是一刻等人都知道那不是幻覺,證據就是那股從珊琳體內衝出的黑色霧氣,正向著楊百罌的方向疾竄過去。

欲線還在生長,碰地只是遲早的問題。

「我、我的天!它想要入侵班代的身體!」柯維安立刻就想明白了,他驚恐地大叫。

「它想都別想!」一刻動作迅烈地扔甩出白針。

白針的尖端擦過黑色霧氣,後者似乎感到痛苦地扭曲形狀,但速度還是未變。

「我不會交出我的身體……」楊百罌抬起頭,嘶啞的說,眼中似乎迸出決絕的光,「汝等是我兵武,汝等聽從我令,明火!」

楊百罌已經顧不得用盡最後一絲靈力會對自己帶來什麼影響,她指間的符紙射出,途中就化為數個火球。

黑霧和火球正面交鋒,它的體積變小,它就像一陣風地穿過楊百罌的身體,而後消失不見。

楊百罌的欲線並沒有碰觸到地面。

那條黑色的細線就在一刻他們眼前靜止在小腿處的位置,不再生長。

柯維安直到感覺呼吸困難,才發現自己在無意識中屏住了氣。他連忙大口大口地吸著氣,並且想著這時候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應該也不會太丟臉。

「楊百罌。」曲九江沒有在意自己還釘在石壁上的兩把刀,他不由得就想上前。

他還不知道能跟前方的女孩說些什麼,但他想,他總是會找到的。

可是一刻抓住了曲九江的手臂。

「等等。」一刻慢慢的說,雙眼沒有離開像是氣力用盡,肩膀垮下,頭顱也微微低垂的楊百罌身上,「就是……等等。」

「小白?」柯維安放棄了坐下的念頭,他困惑地望著神情一點也不像是放鬆的一刻。

那名白髮男孩看起來,更像是是因為某種原因如臨大敵。

「我知道這很不實際,問題是,我就是覺得……不對勁。」一刻像費了一番力氣,找出一個適當的詞,「我的直覺告訴我,現在別靠近楊百罌。」

「別靠近班代?小白,你在說什麼嘛,你不是也看見欲線沒碰到地嗎?瘴沒辦法被釣起來的。而且你看,班代的欲線在逐漸消失了。所以說,男人的直覺向來都是……」柯維安笑嘻嘻的聲音在楊百罌抬起頭後,就驀然的哽住。

他像呼吸困難地張張嘴巴,好半晌終於擠出最後的句子,「……都是很準的。」

那是柯維安能想得到的唯一一句話,接下來他的發聲功能就像出了問題,只能張著嘴,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他還是能擠出呻吟聲的。

而這時候,誰也不在乎柯維安發出的是呻吟或悲鳴。

一刻不知道曲九江現在的心思是怎樣,他只知道自己全身發冷,像是有桶冰水不客氣地澆淋在他的身上。

楊百罌抬起了頭,露出剛被髮絲遮掩的眼睛。

她說:「我不是說了嗎?小心不要露出心靈的空隙,否則很容易被我們鑽進去。」

說出這句話的褐髮女孩,臉上有著惡毒歪斜的笑,以及一雙彷彿要滲出血的猩紅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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