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伊接到唐栩的電話,得知黑莓溺水了之後,便迅速與高河豐趕回小木屋。一推開門,就看到旅行社的社員以及初九小奈都到齊了。

 

黑莓雖然已經換上了乾衣服,不過俏美的臉蛋仍舊蒼白不已,顯然心悸猶存。一向習慣綁成左馬尾的黑髮此時披散在肩上,讓她增添一股我見猶憐的氣質。

 

坐在黑莓身邊的,是紮著右馬尾的藍莓,她抓著雙胞胎姐姐的手,彷彿在藉由這個動作給予安慰。

 

白奇雙手環胸地倚在牆邊,細長的黑眼淡漠。這是自然,他與葉家雙子的交情本來就沒有特別好。

 

唐栩神色凝重,眉頭緊緊皺起;方芹則是與妹妹方茉坐在同一張沙發上,與方茉滿含擔心的眼神不同,方芹豔美的臉蛋卻是繃得緊緊的。

 

夏伊敏銳地發現到,唐栩跟方芹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勁,隱隱帶了點針鋒相對的味道。

 

「咦?」高河豐發出了輕輕的低呼,聲音很小,只有夏伊聽得見。他似乎也察覺了一向對方芹抱有好感的唐栩,此刻表現出來的態度卻異常微妙。

 

而另一張沙發上的初九在看到夏伊與高河豐歸來之後,反射性就要站起身來迎上去,卻被坐在隔壁的小奈按住了手,示意她少安勿躁。

 

夏伊小幅度的對著小奈點了點頭,隨即就將視線重新調回到黑莓身上。她揉了揉額際,也沒有什麼說教的欲望,只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像是受驚小兔子的學妹。

 

這對於性格活潑嬌跳的黑莓來說,簡直是破天荒的表現,但是那場溺水顯然對她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了嗎?」夏伊垂下眼,中性俊朗的面孔躍上一抹無奈的笑。

 

「不是我的錯!」黑莓張口反駁,「有東西纏住我的腳,將我往下拖去!」

 

「有東西?」高河豐詫異的問道,一雙咖啡色的眸子反射性掃向她的雙腳。不過或許是光線造成了陰影,他看得不是很真切,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哪隻腳被纏住?」夏伊乾脆蹲了下來,在黑莓回答右腳的時候,一把捉住她的右踝,置於自己的膝上,好方便看清楚。

 

白皙的腳踝上有一圈很細很淡的印痕,如果不仔細瞧,根本不會注意到。

 

「是水草吧。」夏伊淡淡的說,又將黑莓的腳放回了地板上,一骨碌地站起身子,雙手插在口袋裡。

 

但是夏伊這番說詞頓時引來了藍莓的質疑,那雙漂亮的貓兒眼瞪得大大的,就連腮幫子也鼓了起來。

 

「學姐,哪種水草可以把一個人往下拖去?湖底是不是有東西,妳卻隱藏不說?」

 

「我也覺得……那座湖怪怪的。」方茉小小聲的說。打從她第一眼見到月色湖開始,心底就有個聲音警告自己不可以隨易的靠近。那股不自然的恐懼來得又快又莫名,讓她完全摸不著頭緒,大腦還無法組織出原因,但是身體已經誠實地反應一切。

 

「我不是已經警告過,不要隨意下水了嗎?」夏伊挑高眉,視線一一掃過藍莓跟黑莓,「湖水很深,誰知道裡頭會藏有什麼生物?如果遇到了水蛇或是漩渦,妳們該怎麼辦?」

 

夏伊的一句話,就將葉家雙子堵得啞口無言。

 

「這次幸好是有唐栩在附近,下一次呢?」夏伊的語調平緩,卻帶有一股壓迫感。在看到黑莓跟藍莓囁嚅著的模樣,她嘆了口氣,伸手揉揉黑莓的頭髮,「總之,沒事就好。記得不要再跑去湖裡游泳了,知道嗎?」

 

「知道。」黑莓雖然不甘心自己溺水的事情就這樣被打發掉,但是面對社長的威嚴,她也只好悶悶的回應了兩個字。

 

獲得黑莓的保證之後,夏伊的視線又飛快地巡了室內眾人一圈。雖然氣氛看似平靜,卻彷彿可以嗅到底下的暗潮洶湧。尤其是唐栩跟方芹……不,就連方茉也要多注意。

 

夏伊輕彈了一下舌頭,覺得自己安排的計畫要重新調整過一次了。

 

「黑莓,妳應該暫時不想再接近湖邊了吧?」她問道。

 

只要一想到那座看似光滑如鏡卻暗含著不知名危險的月色湖,黑莓立即用力搖搖頭。她是真的嚇到了,短時間內暫時都不想看到大片的水了。

 

「本來晚餐是預定在湖邊烤肉的,不過我看大家都累了的樣子,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晚餐就在各自的小木屋解決,OK嗎?」

 

看到眾人都沒有意見後,夏伊先是對著小奈、初九招了招手,接著微微側頭,以著下巴勾了勾,示意高河豐跟著她走。

 

「那麼,我就先把小高他們領走啦。有事打手機,或是直接來敲門。」夏伊神色輕鬆地說道,像是沒看到黑莓的視線正緊瞅著高河豐不放,如同希望他留下來一般。

 

不過,夏伊走了沒幾步,又忽然停下步伐,轉過頭,對著其他人補充了一句,「明天早上八點半起床,不要睡過頭。」

 

「夏伊,妳真是囉嗦。我們的社長大人什麼時候變成了老媽子了啊?」方芹勾起了紅潤的嘴唇,一雙細長美眸似笑非笑地睨著夏伊。

 

「就在剛剛。」夏伊擺了擺手,隨即視線瞄向了正被白奇低聲囑咐著什麼的初九,「嘿,初九,我們回去囉。」

 

「嗯嗯,好。」初九飛快地應了一聲,對著白奇晃了晃手機,表示睡前再打電話,便跟在了小奈身後,與夏伊等人一塊離去。

 

 

回到小木屋之後,初九自告奮勇地攬下了晚餐的準備,小奈則是二話不說的充當起副手。兩個女孩子繫上圍裙,在廚房俐落地洗菜、切菜、開火、熱鍋,讓夏伊忍不住讚嘆地吹了一聲口哨。

 

「女生會做菜果然還是比較可愛,我就完全不行,只會弄出一堆像黑炭的料理。」坐在沙發上,夏伊托著下巴,一雙細長的眼不時看著廚房的方向。由於客廳與廚房只隔了一層矮櫃充當分隔,她自然可以將初九小奈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而她與高河豐由於都不擅長料理,因此之後的洗碗工作便交由他們來負責。

 

「就算不會做菜,學姐也還是很可……」距離夏伊只隔了一個座位的間隔,高河豐聽到這句話之後,反射性的說道。不過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他連忙收聲,阻止了最後一個字從舌尖吐出。

 

「嗯?」夏伊挑高了眉毛,遞去一記詢問的眼神。

 

「不,沒什麼。」高河豐欲蓋彌彰的搖搖手,神情看起來有點緊張,像是怕被夏伊察覺他心底在想些什麼。

 

事實上,自從下午在森林裡撞見夏伊的另外一面之後,高河豐就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溜向夏伊,甚至還覺得她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別樣的魅力。就像是現在,慵懶托著下巴的模樣也非常的美麗。

 

「唔啊啊,不會吧?」高河豐頓時被腦中的這個想法驚到了,他用力的拍拍臉頰,想要讓自己冷靜一點,不過他這個動作反倒換來了夏伊莫名其妙的注視。

 

「小高,你還好吧?幹嘛打自己的臉?」

 

「只是想要振作一下精神而已,學姐妳不用在意我。」高河豐就像是做壞事被捉到的小孩一般,緊張的將兩隻手藏在身後,俊朗的臉龐有些發紅。不過因為他膚色偏健康的小麥色,因此也不易被人察覺。

 

「真是可疑啊。」夏伊揚起嘴角,驟然欺近高河豐,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

 

「學、學姐!」就在高河豐屏著呼吸,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大得會被夏伊聽見的時候,卻看到她忽地輕擰起眉,視線迅速移開,那神情、那姿態就像是在傾聽著什麼一樣。

 

高河豐的心底才剛浮現這個想法,下一瞬,他就聽到了聲音。不是初九、小奈在廚房裡忙碌所製造出的聲響,而是婉轉優美的幽幽歌聲。

 

那聲音如泣如訴,淒美動人,明明歌聲是那麼的輕細,好像隨時會散逸在空氣中,卻又帶有極強的穿透力,蜿蜒地鑽進耳朵裡,攫取他人的聽覺神經。

 

那首歌就像是由不知名的語言所組成,複雜卻又優美的音節交互堆砌,高河豐聽不懂歌詞的意思,但是情緒卻不由得被歌聲所牽引。他甚至站起了身子,想要走到窗邊一探究竟,卻被夏伊一把抓住,略顯粗暴的拽回了沙發上。

 

「乖乖坐著,不要亂動。」

 

不只是高河豐聽到了歌聲,初九跟小奈也聽到了。她們停下動作。一人表情困惑,像是詫異著歌聲從哪裡傳來;一人輕蹙眉頭,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只有夏伊的反應不一樣,她竟是迅速地從沙發上躍起,一個箭步衝向玄關,俐落的將大門上鎖,然後又將原本還敞開的窗戶都關了起來。

 

夏伊的舉動頓時引來了三人的側目,小奈乾脆將瓦斯爐上的火熄掉,邁步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她問,嗓音清脆悅耳。卻更加驚詫的發現,即使在她開口說話時,那歌聲也依舊清晰地從外頭滲進來,就算關上門關上窗也阻止不了。

 

「我待會解釋。總之,絕對不許出門。」夏伊拋下這句話,就匆匆地趕到矮几前,抓起了放置在上頭的電話話筒,手指則是快速地撥打起另一棟小木屋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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