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INT-天聖

涅爾哈特裝做沒聽見她的抱怨，如果不是前些日子將僅有的現金丟失他也不至於落到這種下場，害他還潛入無人的屋宅翻找食物，順便解決在那出沒的異妖。

「對了，上次那隻是等級１的吧？」他搔搔頭髮，問著和自身關係匪淺的少女。

非人非獸的形體，缺乏智慧，是等級1的異妖。

蘿絲瑪麗的回答是將隨身攜帶的記事本扔向他的臉。

涅爾哈特眼明手快地在砸上鼻子的前一刻攔下記事本，他低頭翻了翻，裡邊寫的全是蘿絲瑪麗記錄下來的異妖資料。

目前為人知的最高等級是４，接下來是等級３、等級２、等級１……涅爾哈特一下子就翻找到等級１的部分，他仔細地比較其中的異妖特徵，卻不見全然符合的個案。

「妳裡面沒登記到喔？」他抬起頭，微聳下肩膀。

「那就再補登記嘛。」蘿絲瑪麗一把搶回自己的記事本，「要取什麼名字？拜託品味好點的，上回那個差點成了清道夫間的大笑話。」

「清道夫」一詞才脫出口，酒館內頓時引起一陣嘩然，這個世界沒有人不知道「清道夫」代表的就是那些專門消滅異妖的人們。

問題是少女也就罷了，可那男孩怎樣看都不過才八、九歲，真的會是傳聞中的清道夫嗎？

「該不會是唬人的吧？」

「說不定是說夢話也不一定……」

酒客間引發不同的反應，但大多是以訕笑為主，誰也不相信一個毛頭小孩有能力消滅異妖。

涅爾哈特捧著他的桶裝牛奶，彷彿什麼也不曾聽見，他舔舔沾到嘴唇上的牛奶漬，慢條斯理地將問題反丟回去。

「哎，可是我覺得很好聽啊，難道不是？」

蘿絲瑪麗冷笑地挑高眉稍，「你真的覺得好聽？那種根本是欺騙大眾的名字……明明就是野獸一樣的外形，偏偏有人硬要把牠叫做，」

「不就是糯米團嗎？幹嘛那麼斤斤計較？」涅爾哈特認真的眨眨眼，他那時候剛好想吃糯米團有什麼辦法，反正由打倒異妖的清道夫負責命名早已經是清協的慣例。

「說到這個，老闆，麻煩菜單上的東西從頭到尾再上一次！」

屬於男孩的聲音不大不小，但足夠讓整間酒館的人全部聽見。

投注而來的視線已經要用無法置信來形容了，涅爾哈特的食量看在其他人眼中簡直如同妖怪。

「你還要吃啊？」蘿絲瑪麗支著下顎，從她的方向可以瞥見吧台後的酒保差點滑了手中杯子，臉上的色彩交錯變化好幾次，最後他深吸一口氣，朝他們的位置前來。

酒保兼老闆是名接近中年的男性，他站在涅爾哈特與蘿絲瑪麗的桌前，搓著雙手陪著笑，心裡則是開始計算兩人目前累積的餐費。

「呃……不好意思，兩位客人……」他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在髒污的斗篷和華麗的鮮紅禮服間來來回回，「為了保險起見，能不能先請你們……」

涅爾哈特哪會聽不出酒保話中的意思，或許說他對類似的事情已經經驗豐富。他揚揚唇角，就像變了戲法，手腕一個翻轉，快得連酒保也看不清楚男孩究竟是做了何種動作。

在眾目睽睽之下，涅爾哈特的掌心朝下，一根一根的鬆開手指。

包括酒保在內的所有人全部瞪大眼，看著男孩的手中掉落出一顆光彩奪目的寶石，相當於珍貴具體結晶的寶石在桌面上靜靜地折射出美麗的光輝。

周遭的氣氛瞬間有些變調，空氣中開始流動貪婪和險惡的味道，有好幾名男人停止談笑，放下酒杯。

「如果這樣的話夠嗎？」涅爾哈特的笑臉依然是一派天真，似乎嗅不出隱藏的異樣。

酒保的雙眼幾乎都發直了。

「夠夠夠，絕對夠，客人您想吃多少都可以！」他顫顫兢兢地捧起寶石，聲音透露著發抖，光靠這一顆寶石就足以讓他奢侈的過上五年不止，今天真的是走了前所未有的好運，「我、我馬上吩咐廚房準備！」

目著酒保可以說是狂喜的離去，涅爾哈特的背向後靠著，茶棕色的雙眼盯著聚在燈光底下的兩隻飛蛾，像是被牠們振翅的姿態吸引住。他沒看到剛剛那些停止談笑、放下酒杯的男人們正要站了起來，雙目閃動的是不懷好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