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INT-天聖

薇薇拉瘦小的身子倒落下來，她睜大著滿是淚水的眼，無法停止的眼淚噗簌噗簌的不斷落下。她呼吸困難地嗆咳著，從嘴間湧冒出更多鮮血。

「為……姐姐、姐姐……」薇薇拉艱辛地將手朝著烏拉爾的方向伸出，彷彿想抓住什麼，「還給我……把我的姐姐……」

「啊啦啊啦，不小心連妳這小鬼也刺下去了呢。」烏拉爾故做抱歉地抓抓頭，隨即又一擊掌，「不過我可是還記得我說過的，只要妳想辦法誘來清道夫當我的食物，我就會將妳美麗的姐姐還給妳。」

烏拉爾忽然一手抓著自己頭頂的毛髮，往上提拉，一手則是扳著自己的下巴，牠的嘴巴隨著上下拉扯的動作越張越大、越張越大，然後牠發出了如同嘔吐的聲音，連著大量的黏稠液體，嘔出了一堆森白色的骨頭。

薇薇拉的眼眸駭然瞠大。

「妳看，這不就將妳姐姐還給妳了嗎？」烏拉爾將嘴巴恢復成原來的大小，牠扭扭脖子，「為了完成妳的願望，我可是很小心的在保存這個女人呢。」

「啊，不過可能是放太久了，所以身體都被消化光光，只剩骨頭了，哈哈哈哈哈哈！」

烏拉爾放聲大笑，尖銳的笑聲迴盪在石教堂當中。

薇薇拉又咳了一聲，鮮血混著滑落至嘴邊的淚水一塊流下。

「涅爾哈特，對不……起……」

這是薇薇拉說的最後一句話，她依舊睜大著眼睛，但是那對蓄滿淚水的眼眸卻再也不會眨動了。

「愚蠢！愚蠢！真的是太愚蠢了！不管是清道夫或是人類！」烏拉爾張開雙臂亢奮地大叫道：「居然連我是雙核心的異妖也沒發現！」

「雙核心的異妖確實很稀奇。」

那是屬於男孩的聲音。

沒有高低，沒有起伏，彷彿是凍結一切情感的異質恐怖具現於這個空間。

烏拉爾被這樣的聲音震懾住，竟然動彈不得，僅能僵硬地轉動視線，親眼目睹應該倒於血泊中的涅爾哈特依舊站立著，胸間則是留下醜陋的血洞。

「不……不可能……」

烏拉爾大駭地發現那個貫穿男孩前胸後背的洞口正在逐漸收攏，肉色的組織層就像是擁有自主意志地湧動，朝著缺口的位置填補而去，就連腰側的傷口也在進行著同樣的工作。

花費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完好的皮膚上再也看不見任何傷口的痕跡，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但是異變並沒有這樣就宣告停止。

明明傷口已經消失，但是涅爾哈特的左半邊身體卻突然失去平滑光整，奇異的灰黑鱗片從他的脖頸、手臂、臉頰鑽冒出來，覆蓋住暴露在外的皮膚。不止如此，古怪的尖銳突起刺穿了他的指關節、手肘、肩膀，他的手腳在拉長，身形在改變，一頭短短的金髮剎那間如瀑般地暴長直至地面。

一簇漆黑的火燄在涅爾哈特的左眼眶內燃起，他的背後伸展出宛若石片拼疊出來的嶙峋單翅，巨大的翅膀幾乎佔去了他後方一半的空間。

比起醜陋，烏拉爾感覺到的是深深的恐怖感。

那是什麼……那究竟是什麼！

即使是身為異妖的烏拉爾，也從來沒見過有這種事的存在。

可是就在下一剎那，烏拉爾的臉孔扭曲了，牠駭恐地瞪著已經從小孩的身體化成成年男子的涅爾哈特。

牠感受到同伴的氣息……從眼前那如同異形的存在身上，牠感受到和自己同為異妖的氣息！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

「怎麼會有這種荒謬的事！」烏拉爾尖聲嚎叫，「異妖居然持有奇武兵，還是一名清道夫！」

「事實就擺在你的眼前。」涅爾哈特的聲音冰冷，他大大地伸展開背後的石翼，陰影從上籠罩住烏拉爾。

烏拉爾從來不曾感到恐懼，可是牠現在卻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饒了我，同胞！求求你饒了我！」烏拉爾肝膽具裂地尖嚎。

「那你就有饒過薇薇拉和她的姐姐嗎？」

最後一字甫落下，烏拉爾的視野内已然失去金髮男子的身影。

下一秒竟是逼近眼前。

「異妖！」

涅爾哈特的右眼赤紅、左眼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