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
斯貝爾比.斯誇羅從來沒有說過我愛你這句話。
──對澤田綱吉。

在這之前有一件事是必須先提出來說的,關於斯誇羅這名男人的個性其是囉嗦到婆媽的地步,又或者是說婆媽到囉嗦的地步?不管是哪一個,總歸一句話斯誇羅就是又婆媽又囉嗦而且還臉皮特薄。
而臉皮特薄的男人連說出我喜歡你四個字前往往就會先自爆掉,更不用說是進階版的我愛你。
當然斯誇羅的這些個性的前提都得是澤田綱吉這個人在他面前才能成立。
他願意掏心剖肺的對綱吉做任何事,真的是任何事,就算是殺人放火他也會面不改色。不過他原本就是以惡名昭彰來聞名的瓦利亞成員,暗殺部隊向來就不是吃素,殺人放火又有什麼好改色的?
只是那名讓斯誇羅巴不得捧在掌心裡,最好能二十四小時拿條鍊子栓在自己身邊旁,免得一看不見就會心裡頭堵著、悶著、滿是慌張的少年卻從來也不曾要求過他做什麼事。
最多是紅著臉,眼眸低垂,猶帶青稚的眼睫毛遮著那琥珀流金似的雙瞳,怯生生地提出了再多陪一點時間這樣連要求也算不上的要求。
而斯誇羅的反應也總是摀著臉,手掌下的皮膚是熾烈地發著燙,那不太適合一個大男人的紅色毫不客氣地從脖頸處一路向上攀爬到了髮絲下的耳朵,然後粗聲粗氣地說著我又沒有要走你擔心個什麼。
真的不需要擔心什麼,要擔心的人從來只有自己才是。
只不過自尊高面子薄的斯誇羅想當然爾是不會在少年的跟前老實吐露。
要擔心的事太多了,擔心對方吃飯噎到喝水嗆到走在路上無故被野狗追著跑,雖然一天後他立刻會衝去跟那隻狗拔劍單挑;擔心對方晚上睡覺棉被沒蓋好,萬一着涼得了風寒那又該怎麼辦?
最糟糕的是少年的身邊還總是圍繞著一群想對他圖謀不軌的混帳!
因為所以,驅除害蟲的老掉牙戲碼一而再、再而三的固定上演,彷彿永遠樂此不疲。
忙著驅除害蟲,忙著擔心少年會噎到嗆到路上被狗追著跑晚上睡覺不蓋被會著涼,忙著努力訓練自己在少年的面可以完整說出告白;即使如此,銀髮男人依然覺得這世界就像添加了一大堆鮮奶油的草莓聖代再淋上一大匙蜂蜜,最後再倒上一大球的冰淇淋,甜到不可思議。
他從來就不曾想過,總有一天分離會在他們彼此之間劃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於是。
斯貝爾比.斯誇羅還是從來沒有說過我愛你這句話。
──對澤田綱吉。


分離總是無聲無息的來臨,並且,來得令人如此措手不及。
聽起來簡直就像是一齣灑了狗血而且還是三流的連續劇,如果平常時候斯誇羅只會張狂地揚揚眉毛不屑地撇撇唇角。
如果是平常時候,卻絕對不是劇中主角偏偏變成他們自己的這個時候。
聽說是在幫忙媽媽跑腿去銀行的時候遇上了搶匪,然後槍口就抵在被當做人質的少年的腦袋上,錯手按下的板機使得金屬色的子彈彈出彈匣,脫出了槍管,射出了槍口。
原來沒有死氣丸、死氣彈、X手套的澤田綱吉真的就只是一名再平凡不過的少年,平凡的不可能讓子彈無法進入他的腦袋。
死亡的陰影如此巨大,將斯誇羅所愛著的少年無情地收籠在它的羽翼底下。
不還也不給。
曾經擁有的斑斕美好如今是碎了一地的鏡花水月,無論如何也不會有機會再度拼湊得起。
斯誇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將額頭緊抵住那除了冰涼除了刻上名字代表身份便再無意義的墓碑上,雙手十指緊緊地抓著碑緣不放,手指尖像是要刨出洞地滲出了血。
無以名之的酸澀感靜靜地從破了個口的心臟處淹到喉頭,再漫到眼眶。
銀髮下的面孔終究只有扭曲的絕望,就只有絕望而已。
怎麼能不絕望?想說的,想告訴你的,一直一直認為總有一天會,然後你用你的死亡全部打碎。


於是。
斯貝爾比.斯誇羅再也沒有機會說我愛你這句話。
──對澤田綱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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