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半夜,陷入一片寂靜的夜晚只餘天幕懸掛一彎銀白的月牙,冷冷地散著光暈。立著路燈的街道充滿寥寥的味道,偶爾會有幾隻踩著輕巧步伐的野貓走過圍牆。

 

比野貓更加輕盈無息的是六道骸的腳步,彷彿是驟然出現在深夜的鬼魅,帶著深處的思念而來。

 

蒼冷的月光落在一藍一紅的眼底,直直地墜入在沒有盡頭的輪迴。六道骸厭惡過度蒼白的月光就如同他厭惡冰冷,那會讓他想起水牢裡的一片虛無。

 

他喜歡可以使他溫暖的東西。

 

因此無聲的步伐拐過街角之後,突然停佇在一棟建築物前方,用來與街道隔離的矮圍牆上掛著寫有澤田兩字的門牌。

 

六道骸抬起頭,青藍的左眼映入二樓半開的窗子,他的嘴角輕扯出弧度。

 

近幾與黑夜融成一體的身子輕巧地踏在圍牆上緣,再躍上屋頂,然而當他推開窗戶之際,捷克製的手槍同時抵在在他的太陽穴。

 

六道骸高舉雙手,那張好看的臉孔釋出無辜的微笑。

 

昏暗的房間仍可看見彭哥列首領的家庭教師穿著奇異的小圓點睡衣,但是從舉槍的速度仍舊可以得知對方的警覺並未隨著夜晚而減弱。

 

「你來做什麼?」

 

六道骸像是有一點傷腦筋地皺起眉。

 

「把你的槍放下吧,阿爾克巴雷落,我只是來看綱吉的。」

 

「現在?」里包恩嘲諷地瞥了六道骸一眼,緩緩收起手槍。

 

「是的,現在,因為我很想他。」六道骸眼底的笑意更加濃厚,他滿意地看著彭哥列首領的家庭教師回到自己的吊床。

 

撐在窗臺的兩隻手微微施力,六道骸不發出一絲聲響地進入房間,他的視線比身體的動作還要敏銳地搜索到房內主人的存在。

 

六道骸往前走了幾步,蜷縮在被窩裡如同小動物一般的男孩讓自己的心臟彷彿有什麼溫暖的液體正汨汨淌出,他頓時放柔了眼角,從此不再冰冷。

 

儘管可以聽見吊床上方傳來一句真是個笨蛋,但是六道骸的視線至始至終都不曾離開男孩。

 

他就靜靜坐在床邊,修長的手指撫過男孩的眉眼,然後沿著臉頰緩緩滑下,停留在頸側之後就不再移動。

 

習慣揮舞三叉戟而結有細繭的指腹可以察覺到從皮膚所傳遞出來的溫度,六道骸喜歡他的指尖充滿了男孩的溫暖。

 

哪,綱吉,如果一世不夠,我們還可以有很多世。即使新的轉世之中你遺忘我的存在也無所謂,因為我會帶著對你的記憶在輪迴裡不斷的尋尋覓覓。

 

直至永遠。

 

六道骸無法控制從心底不斷流出的柔軟情感,那隻紅得快滴出鮮血的右眼刻印著六道輪迴還有男孩瘦小的身影。

 

斜射房內的蒼白月光似乎較先前來得模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窗外的黑暗正逐漸淡去。

 

六道骸低下頭,輕輕執起男孩的左手湊近唇邊。

 

「希望你能有個好夢,親愛的綱吉。」

 

甘美的親吻落在手背,然後在天際出現光線的那一剎那,六道骸無聲地離開房間。

 

不曾發現有人悄悄造訪的男孩縮著身體持續沉睡著。

 

他的夢裡有蓮花開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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