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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分開不想分開不想分開不想分開。

 

我不想和你,分開。

 

 

橘黃的夕陽映得男孩的臉頰有些紅撲撲的,令骸想到日前看見的蘋果。他想要在上面咬一口,讓牙齒不輕不重地壓入柔嫩的肌膚,感覺得到對方微微的瑟縮顫抖,然後在咬破血管的前一瞬間優雅離開,留下一圈漂亮整齊的齒印,他的牙齒印。

 

不過他可愛的男孩一定會嚇得轉身逃走。

 

骸覺得有些可惜地輕輕嘆了一口氣,他不知道他的嘆氣已經引來對方的背脊僵直。

 

綱吉緊緊抓著自己的書包,他才剛剛下了課、放了學,五根手指頭像是要絞成一個慌慌張張的手勢。明明不是炎熱的天氣,但是手掌心卻黏黏膩膩,滲出了細小的汗珠。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六道骸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那一隻右眼依舊像淌著血,血中刻著磨滅不了的六種輪迴。

 

六道。

 

六道骸。

 

兩邊聳立著圍牆的小巷除了兩人再無其他,夕陽的餘輝被打散在乾淨的路面上,將唯一的兩道黑影拉得斜斜長長,宛如是被扭曲過的人形。

 

骸的笑容純良無害,甚至是耀眼燦爛。

 

於是綱吉第一次知道原來鳳梨也會使出閃光攻擊,他差點忍不住就要閉上眼,否則他怕自己會流出眼淚,然後應允對方的所有要求。

 

不能答應不能答應,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

 

即使現在沒有冰涼的拐子架在他脆弱的脖子上也不能答應。

 

同情心氾濫從來就不應當用在感情世界。

 

所以綱吉只能低下頭,稱不上濃密的眼睫毛小心翼翼地遮住他的眼珠,視線盯著自己的鞋尖前一公分,不多不少。

 

「因、因為已經和恭彌……已經和雲雀學長約好了,所以這個星期日……」

 

囁嚅的聲音拒絕了這個星期日的約會要求。

 

然而就算臨時地改變稱謂也改變不了男孩臉上的一片潮紅。

 

骸裝做什麼也沒看到,他堅定地認為那只是今天的夕陽特別溫暖的緣故,是夕陽的餘輝照得他的綱吉臉頰紅紅。

 

像一顆熟透的蘋果,他想要咬一口,用力地咬上一口。

 

「那麼下星期日可以嗎?下下星期日可以嗎?」

 

骸的語調有著不變的甜蜜,彷彿能看見濃稠的蜂蜜色融入空氣,調製出甜美的香氣。

 

「我想跟你約會啊,綱吉。」

 

「下星期日有事……下下星期日……也有事……」

 

綱吉的頭顱垂得低低,眼睫毛也跟著低低,視線固定在鞋尖前一公分的距離。他不敢說出接下來的每一個星期日都已經讓人事先預定,預定者的名字叫做雲雀恭彌。

 

「沒關係,我可以等到綱吉有空的星期日,我會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綱吉有空的星期日唷。」

 

骸微笑地說,左藍右紅的眼裡瞧見了男孩紅透的耳朵,他想要在那裡也咬上一口。

 

在那裡留下只屬於自己的牙齒印,滲出微微的血絲。

 

綱吉抬起了頭,他像是想說什麼地張張嘴,動動嘴唇,但是聲音卡在喉嚨裡結果怎樣也發不出來。

 

只能看見骸腳步輕巧地走到自己面前,對著自己的耳畔柔聲說:

 

「下次再見了,綱吉。」

 

溫熱的呼吸輕輕地拂上綱吉的臉,骸可以看見縮著身體的小兔子一抖一抖,耳朵紅得充血,也許是害怕,也許是緊張,他私心地並且堅定地認為一定是後者。然後他讓他的嘴唇跟著也輕輕地擦過那紅通通的耳朵,他忍下了要咬上一口的衝動,天知道那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綱吉的全身終於僵直,像是連抖動也忘記。

 

在那擦身而過的驚鴻一瞥中,骸的眼睛是如此溫柔,彷彿連讓那殘暴的六也一併地化為溫柔的符號,煽動著年輕的十代首領脆弱的心防。

 

綱吉緊緊地抱著書包,覺得眼淚真的快要流下,但是同情心氾濫永遠也絕對不准用在感情世界。

 

橘紅色的夕陽將男孩的背影拉成斜斜長長,孤單地孤單地,形成一道扭曲的黑色線條。

 

 

不想分開不想分開不想分開不想分開。

 

我不想和你,分開。

 

 

骸低頭數著步伐,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溫暖的夕陽被他遠遠地拋在身後,全部留給他心愛的男孩心愛的綱吉。

 

從圍牆後伸展出的枝葉遮蔽了路面,聚集成古怪形狀的陰影,烙印在那一雙左藍右紅的奇異眼瞳裡最後化為難以言喻的不祥。

 

「出來。」

 

骸停步,滑出的聲音又低又柔,但是他的右眼卻漲滿一片血腥兇殘。

 

「我不知道你是哪一家族的殺手,我也不想知道,不過請趕快出來。」

 

彷彿只遺留骸一人的小巷什麼動靜也沒有,唯一聽見的是風吹過樹葉,發出了沙沙沙的聲響。

 

什麼人也沒有,明明看起來是什麼人也沒有。

 

於是骸瞇著眼睛微微一笑,下一秒間他忽然輕巧地跳上圍牆,左腳腳尖落下的剎那右手也跟著同時揮出,然後還沒等到他的右腳一併落下,屬於少年優雅的身形已經是穩穩地回到地面,那是誰也看不清楚的速度。

 

包括被骸一手捏住頭部狠狠撞向圍牆的男人。

 

男人瞪大眼,不敢相信看起來應該弱弱小小的中學生會有這麼大的力氣,然而映在瞳孔裡的畫面卻猛然地瞬間崩裂,裂成了滿地碎片。

 

身為暗殺者的男人只能恐懼不已地看見自己所看見的棕髮男孩在他面前化為烏有,然後透過指縫他見到一雙左藍右紅的異色眼睛。

 

那根本不是彭哥列年輕的十代首領。

 

骸的五指曲弓成爪,骨節彎成漂亮的角度,指腹貼在男人的臉上像是要深深地凹陷進去,讓男人的臉形成一片痛苦的扭曲。

 

「真是讓人生氣哪,你破壞了我和綱吉的獨處時間。」

 

手指同時加大勁道,男人的雙眼被擠壓得有如快要突出,發出痛苦的嘶氣聲。

 

骸將這當做無聊的背景音樂。

 

「不過……不過要是隨便殺人的話……」

 

男人彷彿從這樣的一句話尋得了一線生機,他聽出骸隱藏在底下的微微猶疑,胸腔位置的心臟頓時猛烈地鼓動,他不禁屏住氣息只為等待那一瞬的機會。

 

骸難得地蹙起眉,他好像在思考著什麼,這使得他的手指出現短暫的放鬆。

 

男人沒有錯放過這幾秒間的機會,他猛力地撞開對方的箝制,右手掏出了槍,槍口高舉就要扣下板機。

 

他可以殺掉這個害他出糗的小鬼。

 

在三叉戟的尖端插進他的眼球之前男人都是這麼地堅信著。

 

大量的血霧噴濺。

 

「不過要是隨便殺人的話,會減低綱吉對我的評價……我原本是打算這麼說,當然這話得在綱吉在場才有可能成立唷。」

 

骸臉上的笑容依舊純良無害,但他的雙眼卻是冰冷無情。

 

「那麼,就當做是獵殺麻雀前的熱身活動吧。」

 

 

不想分開不想分開不想分開不想分開。

 

我不想和你,分開。

 

 

「親愛的綱吉,沒有什麼能夠將我們分開。」

 

是的,誰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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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琉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