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丹哈特交出來!誰准你們偷偷把他帶走的,王八蛋!萬一被四守偷偷解剖了怎麼辦!」

 

當踹門聲響起的同一瞬間氣急敗壞的小孩子叫嚷也像浪花拍擊的湧了進來。

 

羅勒.拉芙.拉芙氣炸了,他沒想到芙樂奇會拉走丹哈特的真正原因,竟然是四守們想要先見丹哈特一面,而且還是在他不在場的情況下。

 

要不是進入鬼協之後,卻遲遲見不到芙樂奇和丹哈特的身影,羅勒就不會直接抓了一個情報組的成員逼問,也不會知道這些隱瞞著他的事了。

 

讓丹哈特單獨面對那幾個老傢伙?開什麼玩笑,萬一丹哈特被四守解剖了怎麼辦!

 

「等、等一下!叔叔,你別衝、衝動啊!」芙樂奇顫顫兢兢地喊著,結巴程度比起以往更甚。

 

「啊?誰衝動?喵的,你有看過比老子還要理智的人嗎?」一聽見芙樂奇怯生生的呼喊,羅勒的怒氣不消反漲。他轉過身,食指不高興地戳著比他還高的姪子,「可惡,芙樂奇你居然背著我幫他們辦事?你有沒有把我這位叔叔大人放在眼裡啊?」

 

「咿!我、我……」芙樂奇眼中含淚,不敢反抗。就算那細細的手指戳在身上其實也沒有感覺,但是羅勒的氣勢真的太嚇人了,看起來就像是要把人吃掉。

 

也就是因為這份氣勢,芙樂奇在看見羅勒逼近時,才不敢冒然地阻止他。

 

「可是,叔叔……要我這樣做的是三守,是……」芙樂奇淚眼汪汪的說著。

 

「羅勒,你的重點不是針對你家姪子吧?」和羅勒一塊前來的費堯冷聲道,他本來就陰沉的臉色,現在看起來更像是有人欠了他一筆天文數字的債務。

 

費堯內心的不高興絕對不會比羅勒還要少。就算知道丹哈特在鬼協內是安全的,但誰知道喜歡做研究的四守會不會趁機把他的朋友解剖!

 

「三守,你們在裡面吧?請把丹哈特還給我們。」費堯克制著不悅,向鬼協的最高負責人們提出要求。

 

「靠,這是在搞什麼?幹嘛弄得一片黑漆漆的?」不像費堯還顧忌著禮節,羅勒直接踏入了門內,「鬼協已經夠陰森了,沒必要再特地製造氣氛吧?喵的,這什麼?軟軟的……唔啊!」

 

羅勒忽然發出驚叫,他整個人無預警地被一隻大手拎起。與其同時,一簇又一簇的燭火重新在房內亮起,讓人得以清晰的望見一切景象。

 

距離門最近,像拎小雞般拎住羅勒的人,是二守。

 

「你剛剛踩到的是我的腳。」相貌嚴峻的男人說。

 

「又不是故意的,不要將我抓著不放!」最討厭被人用這姿勢抓著的羅勒繃起小臉,不高興地掙扎不休,「還有快點把丹哈特交出來啦,顏面神經失調、到現在還追不到三守的老頭!」

 

「叔……叔叔!」芙樂奇驚慌的悲鳴出聲,就怕羅勒會馬上被人抓起來打屁股。

 

就算這是鬼協眾所皆知的公開秘密,也用不著當著當事人的面說出來呀!

二守的臉部表情沒什麼變化,可是他的額角已經能清楚地看見一條青筋在跳動。

 

「羅勒,你這孩子還是一樣毛毛躁躁的。」宛若流水的女性嗓音嘆息著,三守微蹙起眉頭,望向羅勒的眼神帶了點責備卻又含著憐愛。

 

「……我才不毛躁。」粉紅頭髮的男孩停下掙扎,表情竟是罕見的彆扭。

 

見到三守出聲,二守沉默地將抓在半空的小毛頭放下。

 

一踩著地面,羅勒馬上搜尋起丹哈特的身影,緊接著他的目光立刻固定在一守和四守的後方。

 

費堯也注意到了,不過他同時也發現四守的臉色慘白,唇角還沾著血跡,他趕忙一把拉住就想跑上前的羅勒。

 

「四守,你……還好嗎?」無視羅勒投來的瞪視,費堯謹慎地問道。

 

在鬼協內,能傷害到四守的人可說是少之又少。而他既然和丹哈特先行見面,難道說……

 

『只是術法稍微失控,不用擔心。』

 

四守似乎是從費堯的神情察覺到他究竟在擔心什麼,他擦去唇角的血漬,又快速地在白板上補上一行字。

 

『你們的朋友也沒事。』

 

「不相信的話,老夫可以做保證……不對,還是讓你們兩個親自看看好了。」一守朝旁退一步,不再擋在費堯他們的面前。

 

這下子,羅勒和費堯都可以看見棕髮少年正揉著眼睛,自地面上坐起的模樣。

 

但是,這兩名捉鬼師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就衝上前去。他們怔然地看著顯然安好無事的丹哈特,再怔怔看著丹哈特的身旁。

 

那裡,趴伏著一抹不在他們意料中的身影。

 

而很明顯的,從四守們發現那抹身影進而流露的訝異來看,這情況並不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揉完酸澀的眼睛,丹哈特忍不住還打了一個呵欠,覺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覺又起來。

 

感覺到四周似乎有多道注視的目光,他反射性地望回去,是鬼協的四位長老還有羅勒他們。

 

「請問……檢查已經結束了嗎?」丹哈特還記得四守們說要檢查自己身體的事,只是誰也沒有給予他回應,所有人都是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他。

 

不對,他們看的人並不是他。

 

丹哈特很快就反應過來,他迅速地扭過頭,映入眼中的一團黑影差點令無防備的他驚得跳起。

 

等到丹哈特再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那是一名嬌小的女孩子身影。因為長辮子和身上的衣服都是黑的,乍看下才會教人以為是一團黑影。

 

丹哈特屏著氣,小心翼翼地將那名臉朝下的女孩子翻過──他直覺地感覺到,所有人都在無聲等他做出這個動作。

 

不是女孩子,正確一點的說法是一名小女孩。

 

小女孩的面容清秀、雙眸緊閉,但是對於丹哈特而言只感到陌生。

 

「呃……是誰?」丹哈特只能再一次轉頭望著眾人。

 

四守們皆是若有所思,羅勒、費堯以及芙樂奇卻都是滿臉困惑。

 

這裡是鬼協本部,除了捉鬼師之外,最多的就是使役。可是……

 

「不是捉鬼師。」費堯否決掉其中一個可能性。

 

捉鬼師本來就人數稀少,南北大陸加起來總共也才四百四十四人而已。更遑論是年紀如此稚小的捉鬼師,數量不會超過三十。

 

「也不是使役。」羅勒則是否決剩下的可能性。

 

人形使役在所有使役中只佔六分之一,羅勒可是全部見過,完全沒有對這名小女孩的印象。

 

「喵的,難不成是從丹哈特體內變出來的?紫姬的那個碎片?」一想到這個雖說荒謬但似乎也得以成立的猜測,羅勒瞬間沉下小臉,眼中點燃戾氣。他飛快地抽出背後掃把,警戒萬分地對著那名仍舊不省人事的小女孩。

 

「什……不會吧?」丹哈特的心臟重重一跳,還沒等他下意識地和對方拉開距離,他就已經被人一把拉過。

 

費堯將李文家的長子護在身後,手中抓著蓄勢待發的符紙。

 

「冷靜一些,孩子們。就算結晶碎片再怎麼強大,那終究是本體消滅後留下的結晶,不可能變成人形的。這種基本常識,老夫當年不是就教過你們了嗎?真是……老夫真難過哪。」一守搖搖頭,失望地哀聲嘆氣著,「老夫當年教的,你們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嗎?」

 

「誰左耳進右耳出啊?我可是直接睡死沒在聽的。」羅勒反駁。

 

「喂,羅勒,這種事就有比較驕傲嗎?」

 

「芙樂奇你也是,別盡學你叔叔,一下就衝動行事。」一守裝做沒聽見羅勒的發言,「把那個石桌放下,那可是老夫用來泡茶招待客人的。」

 

「是……是!」芙樂奇瑟縮一下肩膀,將一名成年人都難以扛起的石桌放回原位。

 

「你們說不是結晶?那她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丹哈特身邊?」就算一守已經解釋了,羅勒還是固執地不放下掃把。

 

「她究竟是誰,我想待會就讓她自己說明吧。」三守的語調不快不慢,「如果我們都沒猜錯的話,假面。」

 

三守的最後兩字,忽然轉成對情報組領導者的呼喚。

 

就在那聲呼喚溢入空氣的同時間,一條矯捷的人影安靜地跪立在三守的身後。

 

戴著面具的褐髮男人低著頭,等候著指示。

 

即使已經看過多次類似的畫面,對於假面的神出鬼沒,丹哈特還是忍不住感到驚嘆不已。

 

可是,為什麼要假面前來此地?難不成那名小女孩和假面有什麼關係?

 

丹哈特納悶地瞥向地上的小女孩,卻吃驚地發現到對方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黑色的眸子彷彿一時不能聚焦地望著上方。

 

「費堯、羅勒,你們看。」丹哈特連忙低聲地喊道。

 

黑髮黑眸的小女孩坐了起來,她先是困惑地眨眨眼,然後像沒發覺周邊的多道視線,她就像隻幼犬地在空氣中東嗅西嗅,接著猛然地扭過頭,雙眸直盯住戴著面具的男人。

 

小女孩的雙眼一亮。

 

「果然是你啊,假面!假面親愛的!」稚嫩的嗓聲拖成綿長的呼喚,一身漆黑的小女孩跳了起來,背上伸展出一對黑色的翅膀,她朝著假面飛撲了過去,數條細細的長辮子跟著東甩西晃。

 

小女孩用力地撲抱住假面。

 

「喔喔!你是來尋找我艾利斯大爺的吧?假面、假面,你就快點和我結婚吧!只要有愛,就能克服你是人我是鳥的差……咦?」

 

小女孩的喋喋不休驀地停住,她從假面的身上滑了下來,她伸出雙手,再低頭看著自己光裸的雙腳,然後再捧住自己的臉。

 

「大爺我是人?!」小女孩滿臉驚恐,「為什麼會變成人了嘎啊!」

 

我們才想問妳為什麼啊!羅勒等人目瞪口呆,比起對方的驚恐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相較之下,最應該吃驚的情報組領導者只是伸手摸摸小女孩的腦袋,淡淡地做了結論──

 

「是艾利斯沒錯。」

 

 

 

誰也沒想到情況會演變成完全出人意料外的發展。

 

一開始,四守們要芙樂奇獨自將丹哈特帶來他們面前,只是想要檢查他的身體,並試圖取出他體內的紫姬結晶。然而就在術法即將結束的時候,為了傳遞消息的艾利斯卻正巧冒然闖進,不但導致四守受創,還使得術法脫離控制。

 

最後,當一切都歸於平靜,躍於眾人視野內的卻不再是黑鳥形態的艾利斯。

 

如今的艾利斯,是一名擁有纖細手腳、黑髮黑眸的人型小女孩。

 

「真神在上!嘎!為什麼大爺我會突然變成這樣啦!」自從發現自己擁有人類的外貌後,艾利斯就陷入了混亂當中,她不停地繞著圈子走來走去,背上的黑翅膀已經被收了起來。她不時還會抓住丹哈特的衣領,歇斯底里的逼問,「大爺我真的變成人了?真的變成一個可愛無比又楚楚動人的女孩子了?」

 

「是變成人……」被那氣勢一震,丹哈特只能點頭。

 

「艾利斯真的變成人了,很可愛唷。不、不過還是我的夏歐比較……」這是芙樂奇的回答,他的臉頰泛紅,更添外貌上的秀氣。

 

艾利斯鼓起臉頰,瞪著那張看起來比自己還楚楚可憐的臉龐,然後一腳用力踩上對方的腳,再扭頭奔向自己的宿主。

 

「假面!你有沒有比較高興一點?你心愛的艾利斯可是變成人了!」雖然無法像以往停佇在假面的肩膀上,但仗著體型嬌小,艾利斯還是爬上了他的身體,兩隻手抱住他的脖子,「啥?你覺得沒什麼不一樣的?不對吧,大爺我明明那麼……」

 

「假面不會對妳這種分不清前面和後面的小鬼頭感興趣的啦。」羅勒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在艾利斯氣憤地瞪大眼,想要高聲反駁的時候,他眉一挑,明明是看似微笑的表情,但笑容裡卻散發出凶氣,「閉嘴,不准再說話!誰管妳這隻鳥是變男還變女啊,現在是輪到老子開口了!」

 

待見到艾利斯瑟縮地閉上嘴,羅勒直接搶回說話的主導權,轉頭望向鬼協的四名長老。他沒忘記最重要的事,那也是他回來鬼協的主要目的。

 

「丹哈特的情況到底是怎樣了?」羅勒沒有拐彎抹角,他立刻提出一針見血的質問。

 

乍聞這個問題,丹哈特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右眼。即使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感覺,可他仍舊記得那股宛若火燄焚燒的刺痛,還有那一閃而逝的畫面。

 

費堯伸手按上丹哈特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擔心。

 

『那不是會對他身體有害的東西。而且,我們已經將之取出來了。』

 

四守在白板上寫下令羅勒等人感到驚喜的句子。像是要證明自己所言不假,他從懷中取出了一片微小的晶體碎片,鮮紅的色澤,邊緣卻是帶了一絲罕見的暗紅。

 

「但是……」還沒等羅勒他們表現出興奮,三守緩緩的開口,「但是,那是一個封有『某種訊息』的結晶。」

 

「某種訊息?什麼意思?那不就只是紫姬的結晶碎片嗎?」

 

面對這個問題,三守沒有立刻回答。她將視線投給四守,她輕點了一下頭。

 

有著娃娃臉的男子上前一步,在四名年輕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時,他飛快地在白板上再度書寫起來。

 

『我們當初調查過了,紫姬來自歷史悠久的古老家族,雖說這家族早已滅亡。』

 

『這個家族有個別稱,叫做「保密者」。』

 

『他們代代保守一個秘密,不是經由口傳述,而是藉著靈魂傳承。』

 

筆尖在白板上書寫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響亮。

 

『那個秘密,現在就是封印在紫姬剩下的結晶碎片裡。』

 

『我們已經先研究過,紫姬留下的最後訊息是──』

 

這次四守塗寫白板的時間比較長,在羅勒等人的屏息等待中,白板終於又一次的翻轉過來。

 

呈現在所有人眼前的並非是文字,而是,一扇門。

 

「門?為什麼會是一扇門?」羅勒第一個大叫出聲,「喵的,這太奇怪了吧?紫姬他們家族保守的秘密就是一扇門?所以說那傢伙就是為了這莫名其妙的門,才想抓走丹哈特?」

 

那傢伙?四守們沒有忽視這個字眼,他們微蹙著眉,不著痕跡地互望一眼,他們並不知道還有這件事。

 

「我有看到……門。」丹哈特喃喃的說。他這話一出口,立即讓身旁的羅勒和費堯掩不住擔心,」在被引魂花之主關著的時候,有一次有看到門……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靠靠靠!丹哈特你應該告訴我們的!你不說只會讓我們擔心啊!」羅勒似乎想跳起來,揪緊丹哈特的衣領,琥珀色的眸子閃動著惱怒之意,對於自己這一路上居然什麼也沒有察覺。

 

「我那時候,真的以為是單純眼花……」丹哈特苦笑,他不是有意要瞞著羅勒他們的。

 

「真是的,我還是搞不懂那個心理有問題的傢伙想幹嘛?」就算得知丹哈特的右眼已經無大礙,也得知了紫姬結晶的真相,然而羅勒卻完全感覺不到事情有豁然開朗的跡象。

 

相反的,他只覺得越來越想不透了。他有些煩躁的踢下地板,緊接著卻注意到一抹陰影從頭頂罩下。

 

羅勒反射性抬起頭,看見二守站在自己面前,他的眼中染上狐疑。

 

「告訴我們,羅勒.拉芙.拉芙。」二守的嗓音低沉缺乏起伏,「你說的『那傢伙』是誰?」

 

羅勒眼中的狐疑轉為凌厲,他永遠不會忘記那時那刻的景象。

 

撕裂引魂花之主的身體,將人心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那名藍髮男子。

 

「冰燄……」費堯的神情陰狠,他從唇間擠出冰冷的兩字,「那個該死的冰燄.夏梵納,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冰燄.夏梵納?二守、三守和四守不著痕跡地互望一眼,對這名字沒有深刻的印象。

 

「冰燄.夏梵納……?」一守不同於另外三名長老地發出沉吟聲,他摸著雪白的鬍子,像是陷入了沉思當中,「老夫好像……」

 

一守的反應令羅勒等人不由一喜,皆認為事情有了轉機。

 

其中就以羅勒最耐不住等待,他馬上性急的衝到一守面前。

 

「好像怎樣?一守,你知道他?」羅勒連連追問。

 

「完全不知道。」一守用著斬釘截鐵的語氣回答。

 

這落差太大的答案使得眾人一愣,羅勒更是呆愣當場,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微張,表情有點可笑。

 

過了好幾秒之後,羅勒才終於意識到自己聽見的是什麼,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收縮,隨即噴出了燄火。

 

「你說什……」

 

「等、等一下!叔叔你不能再衝、衝動了啊!」在粉紅頭髮的男孩跳起來發飆之前,熟知對方性子,早在一旁緊張觀察的芙樂奇即刻衝上前,兩隻手臂自後架住那抹矮小的身影,「你不能再拔、拔光一守的鬍子了!叔叔,一守的鬍子會長、長不出來的!」

 

「沒禮貌,老夫的鬍子可是強韌得很,哪那麼容易就長不出來的?」一守沒好氣的從鼻子裡哼一聲。

 

丹哈特覺得一守這話實在格外的沒說服力,在他和羅勒拉開了好大的一段距離之後。

 

「芙樂奇你快放開我!一守根本就是在耍弄人嘛!」羅勒忿忿不平地大叫道。如果不是芙樂奇硬架著他不放,恐怕他真會衝上前付諸行動了。

 

一邊的四守望著這一幕,忽然在白板上又寫下什麼,接著他用手肘推了一下二守。

 

二守轉過頭來,看見四守將白板翻了過來,上面寫著「我賭會拔,二十枚金幣」。

 

二守面無表情,連眉毛也沒動一下。他很快又收回視線,直視著一守和羅勒的方向,不過他的嘴唇倒是輕動了一下。

 

「不會,二十枚金幣。」那道向來缺乏起伏的男聲如此說。

 

就算四守和二守的動靜並不顯目,然而又怎麼瞞得過一守的耳目。

 

白眉毛、白鬍子的老者重重地咳了咳。

 

四守瞬間收起白板,裝做什麼事也沒發生;至於二守,依舊是不茍言笑的完美形象。

 

「老夫只說不知道冰燄.夏梵納這人,可沒說沒印象。」一守搖頭嘆息,「現在的年輕人啊……都不聽人說完話的嗎?」

 

「別再吊他們胃口了,一守。」三守柔聲地說道:「你知道什麼就告訴大家吧,否則費堯那孩子也要忍耐不住了。」

 

一守瞥了一眼,果然見到灰髮男人的表情已經難看得不像話,捏成拳頭的手背上還有青筋浮冒。

 

「你們說的名字,老夫有聽過它的印象,在幾十年前。」為了避免在場的年輕捉鬼師們爆發,一守也不再拐著彎,他皺著眉說道:「但是為什麼會聽見這名字,老夫卻是不太記得。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冰燄.夏梵納』代表的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或許,到藏書室查一下資料是勢在必行了。」

 

當「藏書室」三字一溢入空氣的瞬間,從方才到現在都沒什麼表情變化的二守,他的眉毛是很明顯的動了一下。

 

丹哈特就站在二守的對邊,能清楚地看見他的表情。除此之外,他還發現到就連羅勒和芙樂奇,兩人的臉色也都起了變化。

 

前者是像吞到什麼難下嚥的食物一樣,後者則是眼帶驚慌。

 

「費堯,羅勒他們是……」丹哈特下意識地望向身後的男人,沒想到他竟也是一副類似的表情,這嚇了丹哈特一跳,「喂,費堯,究竟是怎樣了?」

 

「嘎嘎!那還用說嗎?」逮到空隙終於能夠開口的艾利斯立刻暢所欲言,「藏書室可是捉鬼師最不想進去的地方之一,那可是由……咦?假面親愛的你說什麼?『二守要說話了,安靜』?喔,本大爺這就安靜。」

 

在四守們當中,不茍言笑的二守最讓艾利斯敬畏,因此她反常地不再繼續喋喋不休,而是乖順地閉上嘴巴。

 

「藏書室是由我管理。」二守的視線落在丹哈特的身上,也可以說是在場這一群年輕人的身上,他的眼神堅硬,語調冷厲,「要進去就得遵照規矩。不得在裡面大聲喧嘩,不得奔跑,不得攜帶任何飲食,不得讓使役現身。還有,絕對不准損傷到任何書本的一根寒毛。要是誰沒有乖乖遵照,我會宰了他!」

 

鏗鏘有力的宣言響徹了整間房間,二守的面孔嚴峻,顯示出他沒有丁點在開玩笑的意味。

 

李文家的長子總算知道羅勒他們為什麼會苦著臉了,他嚥嚥口水,覺得二守說到做到的氣勢實在有夠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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