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芎越來越懷疑自己的家被人當做什麼。

 

多出了三名仙人當房客寄住也就算了,為什麼連不是房客的某人和某人,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現在就理所當然地佔據了他家客廳,長几上還擺了一堆啤酒。

 

「誰來告訴我這是在搞什麼鬼?」林家長男皺起眉頭,不悅地沉下一張本來就稱不上和善的臉,「李凝陽、呂洞賓,這裡是我家不是你們家!」

 

聽見從樓梯間傳來的惱怒聲響,原本坐在客廳裡喝著酒的兩名大男人同時抬起頭。

 

川芎呆了呆,他居然看見向來爽朗又不失優雅的呂洞賓雙眼泛紅,招牌的輕挑微笑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悲苦。

 

靠,這又是怎麼回事?川芎的腦海裡在瞬間浮現過許多想法,最終是串起了一個等式。

 

酒、一臉悲情的男人……也就是說……

 

「呃……誰失戀了嗎?」川芎消了火氣,改小心翼翼的說,盡量避免去碰觸到人家的傷口。

 

但是聽聞這番話的呂洞賓卻像是被觸及了某個開關,頓時間再也忍耐不住,手中的啤酒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修長的身子猛地站起,朝著走到樓梯口的川芎撲了過去。

 

綁著長馬尾的男子揪住川芎的衣領,傷心地大聲質問,「阿林,你說我到底是哪裡不好?我我我……我暗戀小仙千年,為了她縫了那麼多娃娃!我努力讓自己變成新好男人!可是、可是……為什麼她還是都沒有發現我的心意!」

 

面對一名因愛難過失意的男人,川芎難得體貼的沒有將人扯開,也沒有板起臉兇惡地斥罵一名醉鬼。

 

「這傢伙正面告白了?」任憑呂洞賓抓著自己不斷哭訴,川芎將視線越過了他,改望向陪坐在客廳的李凝陽。

 

從外表看簡直就像是一名菁英黑道份子的男人,漫不經心地晃了晃啤酒罐,「沒,沒告白。要是有那份勇氣的話,也不會暗戀千年憋到內傷了。」

 

喝了一口啤酒,李凝陽又說道:「別在意,先生,這只是洞賓照慣例的吐苦水大會而已。順說,客廳是跟藍采和那小子借的,有事你可以先離開,我們會幫忙顧家。」

 

川芎默了默,看看還抓著自己的呂洞賓,再看看一派怡然的李凝陽,決定就算真的沒事也要出門一趟,他實在沒興趣陪兩名男人喝酒。

 

「好了,洞賓,別再抓著人不放。酒不喝的話,我可是不會客氣的,反正出錢的人不是我。」就像是要證明自己說的,李凝陽毫不客氣地又開了一瓶啤酒,拉環拉開的聲音響亮地迴盪在客廳裡。

 

「凝陽,你這樣也太沒良心了!好朋友是這麼當的嗎?」呂洞賓立刻鬆開川芎,大步地回到自己的位上坐下,像是負氣一般的也抓了一瓶啤酒。

 

「不是的話就不會陪你喝酒陪了千年,聽你發牢騷聽了千年。怎麼,這樣還叫沒良心嗎?」李凝陽抓起身邊的金屬手杖敲上了呂洞賓的手臂,那力道其實不是很重,「乖,喝你的酒,不要再去煩先生。否則張果回來,知道你對他的男朋友動手動腳……錯,是動手而已,鐵定會將你宰了。」

 

呂洞賓雖然已經有七八分酒意,但還是將李凝陽的一番話聽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後半段,瞬間令他手一抖,啤酒差點灑了出來。

 

「等、等一下,我剛可沒對阿林做什麼事,凝陽你別亂說啊!」呂洞賓有些慌張地嚷道:「要是小張真宰了我,那絕對都是你害的!」

 

「所以你就乖乖的喝你的酒,牢騷我會負責聽的。」李凝陽懶洋洋地勾起微笑,接著朝站在一旁的川芎揮下手,「先生,用不著顧忌我們。」

 

川芎還真想說,這兩個根本就是最無視主人的客人了吧?簡直把別人家當自己家一樣!不過這話他也沒真的說出口,只是視線來回望了兩名個性明明差異極大,卻又感情極佳的仙人。

 

他曾經聽藍采和提過,這兩人可以說是八仙當中交情最為要好的。

 

不過,陪喝了千年的酒和聽了千年的牢騷……

 

「這還真是……李凝陽,你的耐性未免也太好了。」川芎走過李凝陽身後的時候,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語氣中有絲佩服。要是換做他自己,就算是交情再好的朋友,要他一直陪一個因愛失意的男人喝悶酒,沒門!

 

「如果是面對自己想要的東西,這點耐性也不算什麼吧,先生。」李凝陽低笑。

 

但是走向玄關的林家長男並沒有聽見這個回答。

 

聽著大門開啟又關起的聲音,偌大的客廳裡轉眼又只剩下兩人。

 

「凝陽,我真的就達不成小仙的標準嗎……嗚嗚,應該說連小仙的標準是什麼我都不知道啊!」呂洞賓放下酒,又開始難過的對著自己的好友哭訴,「千年了,都千年了,連小張那傢伙居然都交了男朋友……為什麼我卻還是……小仙妳真的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面對著似乎想放聲大哭的朋友,李凝陽放下喝了幾口的啤酒,他撐著金屬手杖站了起來,在呂洞賓沒注意到的時候來到他的身後。

 

雖說耐心是必備條件,不過等了千年,聽了千年對方對他人的心意……

 

他不想等了。

 

畢竟,就連張果那傢伙都交到一個男朋友了不是嗎?

 

「洞賓。」李凝陽說。

 

聽見自己的名字被呼喊,呂洞賓下意識找著李凝陽的身影,卻發現面前已然無人。他愣了一下,正要轉頭尋找,他的下巴倏地就被一隻從後伸出的手臂扳起。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這是怎麼回事,呂洞賓就發現自己的視野上下顛倒。

 

緊接著,嘴唇傳來了柔軟的觸感,有誰用嘴巴堵住他的。

 

什、什麼?呂洞賓的大腦一片空白。

 

下一秒,那份異樣的觸感又隨即抽身而去。

 

呂洞賓維持著脖子像是會扭到的姿勢,傻愣愣地瞪著站在沙發後的男人。

 

李凝陽一手撐著手杖,筆挺著背脊,嘴角還是懶洋洋的笑,然而那雙杏仁狀的瞳孔卻是閃動著如同捕狩獵物的光芒。

 

「我的耐性也是有極限的,洞賓,千年的時間夠長了。不管你明不明白,接下來我都會展開行動。」

 

李凝陽如此平靜又有力地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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