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INT-天聖

黑莓回到房間時，藍莓還待在方芹那邊。她也不以為意，決定先去泡個澡好了。下午時雖然有簡單的沖洗一下，但是她現在的心情真的需要做個轉換。

她赤著腳丫走進浴室裡，扭開水龍頭，纖白的手指探向水流，測量著水溫。確定溫度不會過熱之後，她才慢條斯理地脫下T恤跟短褲，站到了另一邊的蓮蓬頭底下，任溫暖的水花沖刷著身體。

熱水很舒服，這讓黑莓的情緒也逐漸的抒緩下來，身體不再繃得緊緊的。只是洗著洗著，她突然覺得右腳踝似乎有點刺刺癢癢的，不會很痛，卻讓人忍不住在意起來。

黑莓關掉蓮蓬頭，隨手把濕漉漉的頭髮撥至肩側，將右腳抬起，放在了浴缸的邊緣上。

由於黑莓的膚色白皙，上頭只要出現一點印子就可以立即看到，也因此她很快的就發現到自己的右腳踝上出現了點點的紅色。

「是過敏嗎？」黑莓狐疑地蹙起眉，低下頭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但是當她將那些紅色收入眼底的時候，卻瞬時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那不是下午溺水時被不知名物體纏住所造成的淺淺紅印，也不是過敏所引起的疹子，那是更加豔麗的紅色，在燈光的照耀下甚至隱隱閃動著光芒。

「這是什麼東西？」黑莓顫顫的伸出手去碰了一下，指腹傳來的觸感光滑並且堅硬，就好像是、好像是……

魚類的鱗片一樣！

這個想法讓黑莓不寒而慄，她咬緊嘴唇，深吸了一口氣，指甲刮弄著那些豔紅的鱗片，但是它們彷彿與皮膚黏在一起。更正確一點的說法，它們就如同黑莓的皮膚一部份，當她試圖將其中一片鱗片掀起的時候，從末梢神經傳來的尖刺痛感，頓時讓她反射性的縮回指尖。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黑莓的聲音發顫，她又不死心地再次挑弄著鱗片，但是只要她稍微的掀開一點，那如同針扎般的刺痛就讓她忍不住嘶著氣，手指懸停在鱗片上，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生理上的痛感要她放棄這個舉動，但是理智卻告訴她這些鱗片太不自然，人類身上不該出現鱗片的！

黑莓悚懼的瞪著腳踝上的豔紅鱗片，手指捏緊又鬆開，最後她終於咬了咬牙，狠下心用指甲挑起鱗片一角，然後深呼吸一口氣，別過頭，手指用力一扯──

「嘶──！」黑莓疼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鱗片被拔起的感覺就好像有人硬生生的扯起她的指甲，她痛得幾乎要站不住腳。如果不是右腳還抵在浴缸的邊緣上，她說不定會狼狽的跪倒在磁磚上。

黑莓不斷的吸氣吐氣，左手緊握成拳，指甲扎在掌心上，如同要陷入皮膚一般，試圖用這個方式來壓制住痛楚。好不容易總算稍稍習慣了那股刺痛感，她僵硬的轉回頭，視線緩緩下移，落到了自己的右腳踝上，卻看到鮮血正汨汨的滲出，沾濕了周遭的鱗片。

黑莓快要哭出來了，不是因為疼痛，而是那些鱗片居然真的是她身體上的一部份。長長的睫毛顫顫的眨動了幾下，卻還是克制不住眼眶的發紅。

為什麼她的腳踝會長了鱗片？明明在今天以前，右腳都很正常，什麼異狀也沒有啊！黑莓慢慢的將自己的右腳放了下來，整個人就像是力氣突然被抽乾一般，虛軟的坐倒在磁磚上。她甚至顧不上自己全身赤裸，滿腦子都是那些不該存在的豔紅鱗片。

是溺水的那時候嗎？黑莓揪著頭髮，任憑鮮血從腳上滑落滴到了地板上，牙齒用力的咬住下唇，就好像要將唇瓣咬破一般。

她拼命的回想溺水時的所有細節，她被東西纏住了腳踝……湖水灌進她的喉嚨與鼻子……肺部就像是火燒一樣的快要炸裂，然後、然後……

黑莓驟然瞪大眼，想起了在唐栩游過來救她之前，她的右腳踝好似有被什麼東西螫到。她當時不以為意，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那些鱗片會突然出現在她身上，或許就是因為這個。

黑莓蜷縮在地板上，就算推測出可能的原因，但是她卻感到更加混亂害怕了。如果被其他人知道自己長出了鱗片，會不會被當成怪物？如果那些鱗片繼續擴散的話，她又該怎麼辦？

不行！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就算是藍莓也不可以！黑莓抬起頭，鬆開了咬到出血的唇瓣，眼底閃動著堅決到令人害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