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女還在極力大叫著什麼,但是高度加上夜風的吹拂,使得那些聲音在中途就模糊散逸。

 

「織女大人,這次我不會再聽妳命令的。千年前,我就是聽了妳的命令,才害妳淪於如此下場。」即使知道自己的話聲織女同樣也聽不見,喜鵲還是用著悅耳的嗓音述說。她看著憤怒地朝自己衝來的一刻,看著想要救出織女的牛郎等人,她的聲音輕快地就像歌唱一樣,「所以織女大人,暫時先委屈妳待在那裡了。很快,很快我就會把妳放出來的,只要等我消滅這些礙眼至極的小蟲子。」

 

話聲驟落,那抹背生黑翅的纖細身影猝然拔高飛起,輕易地閃避過朝她劈來的白色光痕。

 

「喜鵲!妳他媽的是想做什麼?」趕至懸吊鳥籠的藤蔓下方的一刻暴喝,雙眼因怒氣而赤紅,「妳到底是發什麼瘋?妳為什麼會成為瘴的宿主!」

 

「啊啦啊啦,你這白毛何時是連人話都聽不懂了?我不是說我是自願的?還是,要我汪汪叫幾聲,才有辦法和你溝通?」喜鵲浮立在空中,居高臨下地望著一刻等人,猩紅的眼內滿是惡毒,「討厭啦,我可不想和一隻笨狗說話呢。」

 

「喜鵲!妳怎麼能如此侮辱一刻?」由於距離拉近,被關在鳥籠裡的織女能夠將喜鵲的話聽得清楚,她用力地捉緊黑影,拔高了聲音喝道。

 

她知道的喜鵲,雖然在口舌上總是對人不留情,可從未像現在一樣充滿純粹惡意。

 

「織女大人,今晚我不會聽妳命令的,但我對妳的忠心絕對不變。」喜鵲微仰高頭,她的雙臂伸展。

 

宛如在呼應這個動作,所有散落在林立藤蔓和殘破遊樂器材之間的銀白色光球,忽地往上飛升。它們很快就聚集起來,一晃眼的工夫,就像一條巨大的銀白色光帶橫越在遊樂廣場上的夜空中。

 

乍看之下,恍如是見到一條銀河展開。

 

織女不自覺地鬆開抓著黑影的手指,她怔然地望著那銀白光帶,小臉上流露出一絲恍惚的神情。

 

不單是織女,就連地面上的牛郎也像忘了一切事地仰高頭,眼內映入那些宛若繁星點點的光球。

 

那些從來就不曾忘懷的事,從心底深處又被挖掘出來了。

 

相識、相愛、成婚、共同生活,被迫分離。

 

誰在悲慟哭泣,誰在絕望吶喊。拼命伸出的手臂始終沒有辦法碰觸一起,只能眼睜睜看著彼此的距離越來越遙遠,然後咫尺天涯,天上人間。

 

「夫君……」織女的目光越過光河,她一手抓著黑影,另一手則是穿過黑影與黑影間的間隙,使勁地朝外探了出去。

 

「織女……織女!」牛郎啞著嗓子喊。他猛然地拉開擋在身前的一刻,修長的身形就要踏上藤蔓根部,借力一口氣竄躍上去。

 

「喂,牛郎!」一刻大驚,趕忙想伸手拉扯住那名實際上還負著傷的男人,眼角卻在同時瞥見有黑影閃逝,他瞬凜,馬上想也不想地大力將人扯回,順勢躍退一大步。

 

在方才一刻和牛郎還站立的地方,此刻是斜斜地插立著幾根烏黑的羽毛,末端完全沒入了堅實的地面。

 

不難想像,如果這幾根羽毛是插在人身上,會造成怎樣的傷害。

 

看著如此銳利的鳥羽,蔚可可不禁抽了一口氣,旋即不假思索地搭弓拉弦,三支碧綠光箭同時瞄準上空,大有喜鵲再發動攻擊,她也會不客氣回敬的意味。

 

喜鵲似乎不將光箭的威脅放在眼裡,她一翻手掌,指間又夾著數根羽毛。

 

「噗噗,不可以的唷,牛郎大人,現在亂動可是犯規的。」喜鵲拉開愉悅的笑,宛如唱歌一般地說著。即使她對牛郎使用了尊稱,可骨子裡的那份嘲諷卻沒有消失分毫。

 

狀似悠閒地把玩著指間的羽毛,喜鵲猩紅的眼瞳則是一瞬也不瞬地盯緊牛郎。

 

她說:「千年前,銀河分開了你和織女大人,是我搭起鵲橋,讓你和織女大人得以相會。不過千年後,我可不會再幫你分毫,想要見到織女大人,就自己想辦法吧。但是呢──」

 

喜鵲的嗓音越漸甜蜜,背後的雙翅也跟著伸展開來,越張越大、越張越大,簡直像要遮蔽天際。

 

細辮子少女發出了甜蜜又惡毒的宣告:

 

「我會不擇手段的阻撓你。『牛郎織女』中的喜鵲,現在可是你要打倒的對象啦,牛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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