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蚊子。」蘿絲瑪麗忽然這麼說,同時揮手拍上牆壁,接著那美麗細白的五指微地收攏起,手指尖輕輕的刮過石頭砌造的牆面。
 
  數不清楚這是酒館內第幾度的鴉雀無聲了,靜得像連一根針落地也能聽見。
 
  即使是成年男人使勁捶打也無法留下痕跡的石牆,現在出現了清清楚楚的窟窿,而且那窟窿少說也有幾公分那麼深。
 
  蘿絲瑪麗攤開手掌,碧綠的大眼睛在瞧見掌心內的碎石後流露出一抹失望。
 
  「什麼啊?原來是弄錯了。」少女噘起鮮豔欲滴的嘴唇,捏住石塊,雪白的手指覺得無聊地摩挲著,任憑石塊在眨眼間變為粉末飄下,順道輕輕一吹,惹來對面的涅爾哈特掩住鼻子出聲抗議。
 
  那些原本還抱持著不法意圖的男人們嚥了嚥口水,在金髮少女的視線打轉到自己身上之前迅速地又坐回位上,頭顱壓得低低的,深怕和少女的眼神對上。
 
  這下子再也沒有人敢打兩名外地客的主意。
 
  就算男孩的身上可能帶有不少寶石,就算少女的美貌教人驚豔,但是石壁上的窟窿如同一個可怕的警告,有效地扼殺人們蠢蠢欲動的欲望。
 
  在等待餐點送上的期間,涅爾哈特找不到事做地東張西望,他的注意力一下就隨著再次開啟的酒館大門被拉了過去,他小小聲的吹出個口哨。
 
  蘿絲瑪麗一同移轉目光,映入眼底的是位看起來比自己同伴還要年幼的小女孩,紮著亞麻色的麻花辮,衣服稍嫌老舊但洗得乾乾淨淨,一雙眼睛簡直像幼鹿怯生生地四處張望。
 
  其他的酒客似乎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孩子,有好幾人朝小女孩打聲招呼或者是問問她家裡的情況,小女孩一一細聲細氣地答了,只是抓著提籃的小手握得緊緊的,肩膀繃得僵硬。
 
  再怎麼說,這地方都不是適合這年紀的孩子隻身前往。
 
  吧台後的酒保很快地向小女孩招招手,接過她手中的提籃交給另一人,不到一會那提籃又回到她的手上,本來空盪盪的籃子裡被填滿了麵包、乾酪、火腿等食物。
 
  涅爾哈特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小女孩,那名孩子提著顯得沉重的提藍對酒保彎腰道謝再慢慢轉身離開,這中間有一兩個喝得多的男人想出口騷擾,但都被酒保大聲制止了。
 
  涅爾哈特扭過過頭,問著身後一桌的酒客,「欸,大叔,那小孩是什麼人?怎麼會出現在這?」
 
  喝得滿面潮紅,不過意識仍然清醒的男人忍住嘴裡的一句「小鬼,你不也一樣」──從另一個小孩的口中說出「小孩」一詞,教人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你說薇薇拉嗎?」他搔搔到了年紀就變得稀疏的頭髮,「那孩子的父母是城鎮口開雜貨店的,可惜上個月病死了,留下薇薇拉和她的姐姐。鎮上的不少人都挺同情的,像是這裡的老闆,畢竟半年前才發生了那件事而已……」
 
  「那件事?」
 
  「就是……就是半年前,曾經有異妖擄走咱們鎮上的女孩子。」
 
  男人壓低音量,這種事並不適合大聲嚷嚷。
 
  「薇薇拉的姐姐克蕾兒也是其中之一,後來鎮上請了清道夫,想將女孩們救回,卻沒想到只剩克蕾兒還活著,其他的全進了異妖的肚子。經過這件事後,克蕾兒就一病不起,只能靠薇薇拉一個人想辦法。還那麼小啊,那孩子……」
 
  「清道夫嗎?不知道是怎樣的傢伙呢。」涅爾哈特喃喃的說。
 
  男人忍不住打量了個頭矮小的男孩好幾眼,他剛剛確實也說自己是清道夫。
 
  「小……咳,小弟你今年是幾歲了?」
 
  「幾歲?你覺得我是幾歲就幾歲啦。」涅爾哈特露出一張笑臉,那笑容有些甜有些天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深沉。
 
  男人感到後頸無來由地發毛,急急忙忙地結束話題,不敢再多問。
 
  「你幹嘛不問清楚一點?」蘿絲瑪麗不滿地瞪著涅爾哈特,「那個半年前負責消滅異妖的傢伙是誰?」
 
  「反正是誰都不重要。」涅爾哈特仍是瞇著眼笑,嘴角邊的笑容在瞧見準備送上桌的食物後更是擴展成大大的弧度。
 
  「不管怎樣,也不過是個『不怎麼樣』的三流角色罷了。」蘿絲瑪麗用細白的手指尖捲動髮絲,金黃與白晰交錯,碧綠色的眼眸浮起甜蜜冰冷的笑意。
 
  那個叫做薇薇拉的孩子身上,
 
  有異妖的味道!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醉琉璃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