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刀的尖端沒入了異妖的頭顱之中,血液像小泉似地噴湧出來,失去一半身體的異妖幾乎是瞪突著眼,卻連最後的慘叫也無法擠出。

月光照下,只見到一地的鮮血淋漓,分成兩半的異妖屍體靜靜倒臥,從體腔內掉落的臟器則在不遠處冒著腥臭的熱氣,沾附著血泡。

一直躲在長椅後的薇薇拉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清秀的小臉因為過度的驚嚇刷成一片雪白。

「涅爾哈特!涅爾哈特!」

小女孩高亢的叫喊就如同是悲泣一樣。

『趕快去安慰那位驚慌失措的小公主吧,否則她哭哭啼啼的我可受不了。』

隨著聲音直接滲入意識層的同時,握在涅爾哈特雙手中的鐮刀亦一併產生變化,堅硬的金屬在剎那間扭曲形態,像是液體般地盡崩落,最後出現在涅爾哈特身邊的是掛著諷刺表情的蘿絲瑪麗。

金髮碧眼的美麗少年雙手抱胸,在自己的持有者投來白眼之前又放下手臂,退至另一邊,漆黑的短靴毫不客氣地踩踏過遍佈的臟器。

那種足以令生理上產生厭惡的聲響,使得涅爾哈特不禁縮縮肩膀。再怎麼樣他也看得出來蘿絲瑪麗的心情離愉悅尚有極大的一段距離,雖然不太明白自家奇武兵的怒意又是從何而來。

「涅爾哈特!」

猛然撲過來的強大力道讓涅爾哈特暫時遺忘了思考,他極力地穩住步伐,以免站不住腳和薇薇拉雙雙地跌坐在地。

「涅爾哈特!涅爾哈特……」薇薇拉緊緊地環抱住男孩的背脊,將臉埋入對方的肩窩,她的聲音破碎而藏不住顫抖,就連那雙瘦弱的手臂也在微微地發顫著。

涅爾哈特可以感到自己的肩膀逐漸有溼意傳來,那是薇薇拉的眼淚。他慢慢地吐出一口氣,伸出手輕輕拍撫著薇薇拉的後背。這孩子在一天之內完全失去她的家人,即使她的家人在更早前就已經不復存在。

那麼,接下來又該怎麼辦呢?

想要壓抑但又無法克制的哽咽聲細碎地傳入涅爾哈特的耳內,外貌年幼的清道夫抬頭望著蒼白的月亮,覺得自己之後做出的決定也許會讓少年姿態的奇武兵暴怒地掐住他的脖子不放。

不,不是也許,他想是絕對。

涅爾哈特用另一隻空出的手摸摸發涼的頸後。

「哪,我說薇薇拉……」

他盯著屋頂缺口處的月亮,像是下定決心地說。

「妳要不要和我們走?」

「……咦?」

薇薇拉抬起遍佈淚痕的小臉,宛如幼鹿的圓眸盡是怔然。

「雖然清道夫的生活也不是挺保障的,跟在身邊的奇武兵又很囉嗦,不過偶爾還是會有一些有趣的事發生。例如……嗯,例如……反正有就是了。」

涅爾哈特一時間竟找不出具體的例子,他懊惱地咋下舌,擔心吸引會不會不夠。但又覺得擁有罕見體質的薇薇拉不帶去清道夫服務協會總部實在可惜,最起碼清協的人會願意照顧這樣奇特的孩子。

「和涅爾哈特你們……?」

突來的邀約讓薇薇拉怔怔地睜著眼,淚水凝結在眼睫上。

被那樣澄澈的眼神一注視,涅爾哈特不禁也有些難為情起來,他撓撓頭髮,努力思索著還有什麼更好的理由。

「如果妳比較想留在這個鎮上的話當然也沒關係,不過清協的待遇整體來說來算是不錯的,所以、所以妳要不要考慮……」

薇薇拉忽然用自己細瘦的雙臂,一把將涅爾哈特用力地抱住。

沒有回答涅爾哈特的問題,薇薇拉只是拼命地抱住他,身體抑制不住顫抖。

涅爾哈特伸手摸摸薇薇拉柔軟的頭髮,看見那瘦弱的肩膀是一顫一顫的,教人好不心疼。

「噓、噓,不哭了……沒事喔,已經沒事了喔。」涅爾哈特柔聲安慰,希望能讓這名失去姐姐的小女孩安心下來。

但是薇薇拉似乎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身體的顫抖一直沒辦法平復下來,就連抓著涅爾哈特的衣角的手指也是不停地發顫著。

「薇薇拉?」覺得小女孩的顫抖有些不尋常,涅爾哈特試圖稍微拉開對方的肩膀,想要看清她的情況,「薇……!」

涅爾哈特的聲音忽然頓住了,臉上的表情更是凍結,一雙眼內寫滿著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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