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刻在會館大廳裡看到柯維安手裡抓著的那隻大白烏鴉時,他不禁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看啥看?沒看過帥鳥嗎?」眼下還被塗著一團粉紅的白烏鴉有氣無力地瞪了一刻一眼,但從牠的眼神中,可以看出牠一副已對人生失去眷戀的絕望模樣。

一刻不太擅長認人、記人,但要認出一隻會說話的鳥──尤其對方又是天生討人嫌的自大態度──這對他而言還不算是難事。

即使那鳥如今全身雪白,臉頰各多一處像是腮紅的粉紅色,他依然認得出來。

那是八金。

「是八金對吧?」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一刻還是反射性問了身旁的蔚商白。反正對方也早知道他這毛病,他也不怕在對方面前丟這點面子。

「嘎,錯!我是八金的兄弟,本大爺叫八銀!」先搶話的是八金。

「喵,騙人!」可惜立刻就有貓戳破八金的謊言,將一刻的肩頭當成專屬席的戊己大聲說,「八金才沒有兄弟,八金就只有八金而已喵!小白大人,我沒騙你!」

「我可以肯定妳沒騙我了。」一刻摸摸戊己的頭,換來那隻小白貓撒嬌般的靠蹭。

一刻沒再多理會八金,目光改直接落在前來大廳和他們二人一貓集合的另外兩人,柯維安和黑令,雖然說現在又計畫外地多出一隻被染色的大烏鴉。

一刻不用多想,就猜得出這是屬於誰的傑作。

「柯維安,這是怎麼回事?」一刻挑起眉梢,帶有魄力的視線掃向自己的娃娃臉同伴。

「小白,你要知道一件事。其實呢,烏鴉原本就是白色的。」柯維安抬頭挺胸,振振有辭地說,「但因為牠太愛美,想在身上塗各種顏色,結果最後就變成一團黑了。所以我是在幫八金還璞歸真,小白你信我。」

「真心話呢?」一刻才不吃柯維安這套。

「都是八金這隻蠢烏鴉擾人清夢不說,還把我的頭又當鳥巢蹲,因此人家才特別送牠這種愛與夢想還有純潔的顏色。」柯維安拎高八金,還是有辦法笑得一派純良無害,眼睫毛還無辜地搧呀搧的。

一刻翻下白眼,才不想管這一人一鳥間的愛恨情仇,隨後他注意到蔚商白似乎若有所思地在盯著八金瞧。

這可就不太尋常了。

「怎麼了?你看出什麼了嗎?」一刻好奇問。

「我只是認為,粉紅色別塗兩頰,塗在翅膀上或許不錯,不然會讓人想到紙紮。」蔚商白的語氣嚴肅,甚至帶著幾分像在做學術的口吻。

「戴朵花可以更美觀,菊花適合。」黑令居然也慢條斯理地加入話題了,只是他的嗓音是一貫的低緩、提不起幹勁,還真讓人難以判斷他是不是認真的。

可是經過這一兩天的相處和談話,柯維安已經明白那名灰髮狩妖士壓根不會開玩笑。

也就是說,對方很認真。

柯維安原本要誇獎蔚商白品味的話頓時噎在喉嚨裡,他啞口無言地瞪著黑令,只差沒抓著黑令的肩膀問「你到底是對菊花多情有獨鍾?你想要我真的可以送你,還包準清一色都是白的!」

一刻則是真心認為這對話未免也太無聊了,他們一群大男人為什麼一早就得討論一隻鳥的配色問題?於是他果斷俐落地大手一揮,宣佈該出門辦正事。

他們今早的計畫不是別的,就是前往神使公會一趟。

其實會前往神使公會,主要是柯維安提的主意。

自從前天得知了那幾名黑狐面具狩妖士的下次活動時間,柯維安便提議,乾脆由他們這一方主動放出「餌」,讓對方自動上鉤。

那些狩妖士想要狩獵妖怪,他們就負責提供妖怪讓那些傢伙狩獵。

當然,不會是真正的妖怪。

在乘車前往神使公會所在的路上,四人加一貓一鳥是窩在繁大校車的最後一排座位。柯維安壓低聲音,向眾人再一次的解釋他的全盤計畫。

「那個狩妖王國雖然說標出了八月一日,也就是今天要再展開一次狩獵妖怪的行動……」就算因為放暑假的關係,校車上只有三三兩兩的乘客,柯維安還是很注意音量,「可是詳細的時間和地點就只有他們自己的簡訊能看到,我們只知道會是在繁星市,今晚。」

沒有人問為什麼柯維安能篤定是今晚。

無論是神使或狩妖士,默認的活躍時間都是在夜晚時分。昏暗的夜色可以給這兩種對一般大眾來說超現實的行業提供保護,降低別人的注目。

同時,大多的妖怪也喜歡在夜間出沒。

就算那叫小伍、小陸的兩人給人急躁突進的印象,可是和范相思交過手的一刻、蔚商白則是不約而同的認為,有那名狡猾的女孩子在,不可能會讓一個需要避人耳目的正式行動,在白日堂而皇之的進行。

「狩妖王國的成員究竟有幾人,不好判斷……不過我們目前能確定的有三人沒錯,小伍、小陸,還有那位范相思。」柯維安用氣聲說,「戊己,甲乙他們被帶走那時,你們對上的也是三個人對吧?」

「喵。」戊己也學著柯維安壓低音量,小小聲地說,「是三個人,我記得很清楚。」

「好,假設他們真只有三人,但誰知道是不是會分三邊行動?所以我認為與其在我們這邊人手本就不多的情況下,四處尋找他們,倒不如想辦法讓他們吃下我們放出的餌,乖乖的自投羅網。」柯維安將食指和姆指圈成一個圓,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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