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INT-天聖

柯維安長長地嘆口氣，雙手快速將筆電從背後的包包再翻出來，手指靈活地舞動幾下，就從好似一年到頭都呈現開機狀態的筆電裡叫出了那些圖片。

「雖然很佩服狐狸眼的在療傷之餘，沒忘了工作……」柯維安讓那些圖片同時並列，再哀聲嘆氣的說，「可是這個……實在太大海撈針了一點啦。」

那些圖片，或是說照片，是安萬里設法將自己見到的封印情報投射出來的，每一張看上去就像是在某個地區的一角風景。

但是難就難在於，照片裡絲毫沒有太顯著的特徵，讓人足以辨認出那究竟是指潭雅市的哪個地區。

身為本地人的一刻都看不出個所以然，更別說柯維安他們了。

只怕就算是拿給其他的潭雅人看，得到的答案也會是一問三不知。

可即使如此，一刻等人也沒想過要放棄尋找。

如今有符廊香和瘴、瘴異皆在試圖解開封印，喚醒「唯一」。一刻他們清楚知道，自己這方要再加快腳步，把剩下的封印找出來，再讓安萬里進行鞏固和補強才行。

雖然「唯一」對妖怪而言是偌大的災難，可是一旦她真的讓瘴都能進化成瘴異，那對整個人世間來說，不啻也是場浩劫。

光是想像那場景，就幾乎令一刻他們不寒而慄。

這也就是為什麼一刻他們近日會馬不停蹄的在市裡四處調查的原因，甚至還和蔚可可、秋冬語兵分兩路，就是希望能儘早的找到與照片中地點有關的蛛絲馬跡。

只可惜，到現在的收獲依然是零。

而有的時候，也會像方才那樣，碰到瘴吞吃了人心欲望，在市裡為惡。

可說也奇怪，除了上一次在利英高中碰到的那些瘴異以外，在潭雅市出沒的仍是以瘴為主。

這點，就連身為劍靈的范相思也猜測不透。

一刻也曾經想問蘇染的意見，那名女孩的分析能力總是讓他信服不已。可是一思及自個的青梅竹馬人尚在外地，一刻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念頭，他不想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打擾他們家庭的行程。

他希望蘇染和蘇冉都能放寬心。

「小白，接下來呢？」柯維安出聲打斷了一刻的思緒，那雙大眼睛眨巴地瞅著對方，「要再繼續找嗎？」

「……不了，今天就先到這裡。」一刻掏出手機，瞄下上頭的時間，做出收工的結論。

神使的夜視能力好，但是夜色多少會影響他們分辨出細節。況且，另一邊的蔚可可她們是女孩子，在一刻的認知中，是不應該讓女孩子在半夜時還單獨的逗留在外頭。

「都十點多了，就打個電話通知蔚可可她們吧。」一刻說，「明天一早再繼續，誰賴床我就踹誰屁股。」

「放心好了，小白，人家一定會早早的爬起來，在旁用關愛的眼神凝望你的睡顏。」柯維安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就在他的腦袋即將遭到一刻的鐵拳制裁時，一道冷不防冒出的手機鈴聲，好巧不巧的拯救了他。

「親愛的，我先接個電話……我靠！黑令？！」柯維安一瞧見手機螢幕上顯示的名字，當場吃驚地嚷了出來。

一刻的拳頭生生地收住，他訝異地看著柯維安，柯維安則是匪夷所思地瞪著自己的手機。

柯維安一點也想不透，黑令為什麼會在這時候打電話給他。

他們倆的確是成為朋友了，他還三不五時地從黑家那收到感謝的菊花……為毛就專挑菊花啊？那其實是詛咒才不是什麼感謝吧！

柯維安覺得自己永遠都無法明白黑令的腦回路構造，果然是披著人皮的外星人。

重點是，就算他和黑令成為朋友，他們之間也鮮少會主動聯絡彼此。偶爾黑令會在LINE上貼出自己在哪裡看見什麼品種的菊花的照片，就已經稱得上是了不起了。

可是連上LINE都嫌懶的人，居然會打電話給自己？

一邊咕噥著天要下紅雨了，柯維安一邊滿懷納悶地按下接聽鍵。

首先傳來的就是一串長長的沉默。

靠，這是在玩無聲電話嗎？柯維安垮著臉，沒好氣地主動發聲，否則另一方估計會沉默到天荒地老。

「黑令？」

「嗯。」

「要你多擠一個字是會死嗎？等等，不用跟我說不會……你找我有事？」也算大致的摸清黑令的說話風格，柯維安乾脆地切入重點。

「有事。」黑令在另一頭承認，「我上網路查過，做錯事，要對朋友賠罪。」

「原來你會上網查這種東西……慢著，你說要賠啥罪？給誰賠罪？」

「網上說，邀朋友玩，是一種賠罪方式。給你。」

「喔，給我……欸欸欸欸？給我？！」柯維安慢一拍地反應過來，音量頓時忍不住拔高了好幾階。

強烈的震驚令柯維安沒注意到，不遠處的一刻也接起了作響的手機，隨即面露錯愕。

「等一下！你沒事幹嘛要給我賠罪？到底是賠個毛線啊？」柯維安衝著手機嚷。他才不想再收到更多的菊花，管它名字不一樣也不行。

黑令從手機裡傳出的聲音還是無精打采，節奏緩慢，「上次符家，讓朋友難過，不應該，網路上也這樣說。我想邀你，你親愛的跟不親愛的也可以一起來，黑家有適合度假的別墅。老頭說，你不答應就表示我沒有朋友，他會哭，痛哭流涕的那種。」

「伯父也真不容易啊……還有你居然能說那麼長的一段話……」柯維安都不知道自己該為哪一邊驚訝了，他也沒想到黑令還將乏月祭發生的事放在心上。

當面拒絕就顯得自己太不給面子了，只是現在又是非常時候，哪能去度什麼假……柯維安糾結一會，決定誠實的告知。

「我再問問其他人的意見，最晚明天給你回覆……就先這樣了，掰。」結束通話，柯維安一抬頭，就望見閒得像有些不高興的曲九江和一臉複雜表情的一刻。

「小白，怎麼了？你聯絡完小可和小語了？」柯維安自然跳過曲九江，關切地問著白髮男孩，「你的表情看起來為什麼像便秘……痛！」

「便你媽啦！」一刻一記爆栗砸下，砸得柯維安抱頭嗷嗷叫，「我還沒打給她們，不過……柯維安，我問你，你是不是把我的號碼留給符芍音？」

「對啊，我跟甜心你總是在一起，要是小芍音找不到我，還可以找你。但小白你怎麼會知……」柯維安驀地哽住了話。他瞠大眼睛，後知後覺地想通緣由，「不是吧！難、難道說，小芍音打電話給你了？小白，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都不知道？」

「就在剛剛，天才。」一刻橫了柯維安一眼。他接到符芍音的來電時也嚇了一跳，一開始還在揣測那串陌生的號碼是屬於誰的，「你剛在跟黑令講手機，她打不通，所以才打到我這來。總而言之，我們現在立刻馬上到車站去。」

「車站？為什麼？我們要趕去哪裡嗎？啊，該不會是符家那有什麼……」

「都不是，先聽我說完！」一刻嚴厲地一喝。

不單柯維安反射性閉嘴，抬頭挺胸、縮小腹，就連曲九江也分來了注意力。

頓了一頓，一刻接著說出足以令柯維安發出高分貝大叫的驚人消息。

「你妹……幹，不是髒話。我是說你妹妹，也就是符芍音，她現在一個人就在潭、雅、火、車、站。」

「咦？咦咦咦咦咦咦──」